斩出那一刀的时候,刀、人、月恍如一体,沈羿差点怀疑自己进入了食气境。但斩杀上官沛之后的气血两虚,又告诉沈羿这只是一个错觉。尽管《摄魔拘鬼箓》又摄取了一个残魂,让沈羿身上的太阴之气又有增长,但他还是感受到发自身心的虚弱。‘就好像去洗脚城泡了三天三夜的脚一样。’沈羿心中吐槽一声,也不去收尸,十分干脆地返身就上了小船。时间紧迫,他可没时间去舔包,而且经历过正规门派系统培训的沈羿知道,这世上有点来历的修行者都不会把秘籍带到身上。就算不得已藏在身上,也会在秘籍上留下诸多暗门和错误,不了解的人练了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他走的毫不犹豫。但那给他撑船的斗笠客却在此刻下了船,走到上官沛的尸体前,将一样物事塞到了他的怀里。之后,他才返回小船,撑杆离岸。“你放了什么东西在他怀里?”沈羿见状,压低嗓子,第一次和这斗笠客交谈。那斗笠客也不隐瞒,藏在宽大斗笠下的嘴角微微扬起,以古怪浑浊的声音回道:“善的身份令牌。”“善?”“大离师相,三十年前的状元公。”斗笠客道。“是他!”沈羿终于想起这是何人。关外那个王朝论悠久,远不如大玄,一直到二十四年前,关外都还是一盘散沙,各个部落相互征讨,尽管时有南下,但都被擎天关的铁策军给挡了回去。这种情况,在二十四年前结束了。草原天骄,被称之为“苍天之狼”的北辰天统一各部,开朝大离,自此成为大玄的心腹大患。而这善,便是北辰天开朝的最大功臣,甚至连“离”这个国号据说都是善所取的。离者,火也,火燃草原不尽,势吞玄水万里。大离之名,既是表明“苍天之狼”的如火般的野心壮志,也是摆明了和水德为主的大玄势不相容。善在大离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连北辰天都尊其为师,下旨赐封“帝师”之名。再加上其本人还是大离丞相,是以离人皆称其为“师相”。他的名号,便是沈羿这个一直宅在和尚庙里的方外之人都有所耳闻,当真可谓是如雷贯耳。只是沈羿怎么都没想到,这大离师相有着这般来历。三十年前大离都还没影子,那位大离师相能考状元的地方就只有一个地方——大玄。也就是说,他十有八九是大玄人。‘当然,也有可能是隐藏身份的草原人,若是知道善的真名,就能清楚他到底是出身哪一地了。’沈羿一边想着,一边以探究的眼神看向斗笠客。只可惜那斗笠客说了几句之后就装起了哑巴,闭口不言,让沈羿心里暗骂断章狗。舟行水上,势如箭矢,哪怕是逆流而上都未减分毫速度。那斗笠客只是偶尔将杆往水中一送,小船就如跟装了火箭一般飞速前进,却又不显多余的烟火气,彰显出让沈羿看之不透的实力。实际上,斗笠客自己都可以送上官沛归西,完全不需要沈羿出手。但陈天元还是让沈羿来了。对此,沈羿认为这是一场考验。陈天元似乎是在发展人手,筹谋着对付强敌。沈羿是他所拉拢的人手,空我应当也是。甚至其余各派人当中,也不乏被陈天元拉拢交好之人。顺着这思路往下想,能让陈天元如此筹谋的敌人,又该是多么的棘手。沈羿一边拿着布条缠着阐提戒刀,一边细细思索。小船就在二人的沉默之间,迅速返回天净山,不多时,沈羿就能看到远方山上点亮的灯火了。咚!小船靠岸。沈羿提纵一跃,落地后就掠入树林中,急急而奔。约定的时间已是没剩多少,他必须尽快赶回药王院的禅房,以免出了岔子。身体在经过短时间的休息,再有月华照射,已是恢复了不少,沈羿很快就跑到半山腰上,接近了出来时的那一道山壁裂缝。也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然从林间奔出,掌如奔雷,带着轰隆声响。“你是谁?”他高声大喝。月光错落的林间,沈羿双眼微微收缩,瞳孔如野兽般竖起,看出了来者的相貌,赫然是曾经在知客院中会过一面的雷大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来不及多想,沈羿猛地向后一弯,腰若无骨般折起,险之又险地避过这势大力沉的一掌。掌印从身上掠过,呼啸而过的掌风令沈羿心中凛然。这雷大壮身为太史侯之孙,果真是家学渊博,哪怕其曾自言不善武道,也不是常人能比的。这一掌之狂猛,不下于无嗔的因陀罗爪,沈羿自忖现在消耗过剧,不宜与其久斗。他双腿发力,身形一挺,直起身来,手中用布条包裹的阐提戒刀当做长棍,打向雷大壮后心。雷大壮也非易与之辈,只见其脚步一顿,曲肘后撞,一肘击在戒刀之上,身上的衣衫如同柔棉,将戒刀的力量消去了六七成有余,而肘击则是刚烈猛厉,一股沛然之力顺着戒刀传到沈羿手上,令戒刀险些脱手。然而,沈羿本身就没想过能击败雷大壮,他只是要借雷大壮之手,送自己一程。那沛然大力推着沈羿向后,他运转内气,身如青烟,鬼魅般飘出一丈远,而后连连闪身,来到裂缝之前。伴随着一连串令人悚然的骨骼摩擦声,沈羿的身体迅速变得扁平,他就像是一张纸一般,嗖的一声穿入了裂缝之中。对身体的极强把握,让沈羿无师自通了缩骨功,使他轻松自如地进入了裂缝。“好啊,你果然和灵龙铁刹有关。”雷大壮见到沈羿穿入裂缝,也是如离弦之箭一般掠来,紧追着沈羿不放。他的轻功显然也是不差,就在沈羿入内之后不久便奔到裂缝之前,身形一纵。然后······卡住了。平时吃喝不差的太史楼大少,身材好像有些发福。:()从玄君七章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