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白。
“转过来。”他说。
岁淮停了几秒慢慢转身,回头,周聿白单手撑着伞站在雨中,大雨不停地砸在伞面上。另一只手垂在裤腿边,手里是一封信,她让林姨给的那封。
“你知道了?”她说。
周聿白没回答她的问题,也没说起手里的信,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雨丝从伞外飘进来打湿他的肩膀,空气中夹杂着水汽,他前?额的碎发?也被晕得湿淋淋。他不着急,岁淮着急,看了两眼手表的时间后,才听见周聿白问:“什?么时候改的志愿?”
来了。
这一刻还是来了。
她回:“填报的前?一晚。”
“理由。”
“没有理由。”
“我说,”周聿白脸色冷下来,口吻低沉地加重字音,“理由。”
岁淮感觉呼吸都是潮湿的,她轻轻吐气:“去哪里上大学是我的自由,我看见了更好?的大学,有了更优的选择,所以?临时改了志愿,不可以?吗?”
“岁淮。”他念出她的名?字,而后道:“你没发?儿骗我,你骗得了所有人也没法儿骗我。”
周聿白左手撑着伞,指节一松,伞落在地上。
伞面与地面接触的那一刻,他迈开步子走近,停在岁淮距离几米的地方,从兜里拿出一个纸团扔在她怀里,“为什?么临时把安怀改成?了南洋,你所有的大学都是安怀本地的,为什?么一个晚上全部划掉?还有这封信,里面的银行卡是什?么意思,还钱?还是还什?么?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那你呢!”岁淮心里的那股火再也压制不住,把纸团扔回去,砸中周聿白肩膀而后掉落在地,她吼回去,“你都要去京市上大学了!我为什?么不能去南洋!”
周聿白盯着她:“谁跟你说的?”
“你别管!”
“你就?说谁说的。”
“有什?么意义?吗,没意义?!问题在于你这样做了。”岁淮心口剧烈起伏着,眼眶也红了,“我现在问你,你是不是决定去京市了?”
“我这样做是觉得,只有分开才能让你跟我都好?好?冷静一下……”周聿白一手摁在她肩膀,想要她冷静下来,被岁淮拂开,躲到一边,用那充血的红眼眶直视他:“你就?说是和不是。”
“是。”
“你承认了。”
“我承认,”周聿白说,“我这样做是想让你跟我都冷静冷静,岁岁,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冷静以?后,咱俩分开一段时间以?后你就?会发?现也许你对我算不得男女之间的喜欢,你只是错觉。”
“究竟要我说多少遍你才知道,不是错觉不是错觉不是错觉!”岁淮两手抱着头,不想再听,她泛红的眼尾充斥着怒气,睫毛轻轻阖上,再睁开时掉下一颗眼泪,“周聿白,其实你挺残忍的。你凭什?么觉得我就?得一定要跟以?前?一样,当做什?么事没发?生一样跟你相?处?还是你觉得你有足够的信心让我不再喜欢你,甚至把你忘的干干净净?周聿白我跟你说实话吧,没有人能够在表白失败后还能退回正常关系,没有!我们俩只能这样你懂吗?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喜欢你是我的事,我也说过了是我的错,跟你没关系,你该疏远我疏远我,该讨厌我讨厌我,你这样一副卑微的姿态干什?么啊!”
她不需要他退而求其次,打着“为她好?为咱俩好?”的名?义?委屈他自己去京市上学。也不需要戳破这个秘密之后为了维护这段岌岌可危的关系而战战兢兢。
回不去就?是回不去了。
眼泪汹涌而下,岁淮没擦,也不管了,她抖着手指着周聿白,剧烈起伏的心口像是被捅了几个刀子,在不停地往外渗血。进站口来来去去多少人,有多少看过来的异样眼光,他们俩现在这种行为有多傻逼已经?顾不上了。
“你凭什?么觉得我离了你就?不行,周聿白,没有谁离了谁活不了,咱俩也一样。你想继续把我留在你身边当妹妹,你依旧当事无?巨细照顾我的好?哥哥,没可能的。我总会离开安怀,离开你。有句话忘了跟你说了,其实上次生日宴过后我好?像忽然?明白了,你有句话说的不错,这个年纪我们都还不成?熟,很?多事情不说的时候以?为要死要活,一辈子都这样了,说开之后反而没那么执着了。在此之前?,我是喜欢你,喜欢到没你就?觉得不行,但现在不是了。”
她扭头,清醒地告诉他,也告诉自己:“周聿白,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所以?,要走也是我走。”
车站的一切好?像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