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过时,岁淮看?清了男人的脸。
陌生极了。
不是?他。
刚刚在奔跑时蓄起的所有?力气和希望,此刻像个被戳瘪的气球,像开闸后?泄尽的洪水,像地震后?崩塌的一片废墟。
岁淮愣愣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下一刻,一只手将她拉得往后?一退,撞进了一个滚烫的怀里。
“怎么了?”周聿白拉住岁淮的手,另一只手里握着一瓶水,是?他刚去附近便利店买的。刚刚岁淮捂着肚子,周聿白猜她不舒服,买了瓶水回来的工夫,路口的岁淮不见了,他头一偏,看?到岁淮拼了命的跑,追了上来。看着岁淮汗津津的脑袋,问:“你跑什么?”
她没说?话,也没动。
周聿白看了眼膝盖,皱眉,“你流血了。”
他蹲下来,把水放在一边,抽出一张纸巾擦掉岁淮膝盖边的沙泥。怕她疼,动作轻而慢,“疼吗?”
疼。
破皮的地方如针扎。
“……还好,”岁淮动了动腿,嗓音还有?些奔跑时过度用力呼吸留下的哑,她咳嗽几下,“我?刚用手撑住了,只擦破点皮,没多疼。”
“你刚摔的地方有?沙砾,得用酒精消毒,容易感?染,得去医务室。”周聿白拿出手机搜附近的医院和诊所,都挺
远的,还没一中?校内的医务室近,当即把手机扔回口袋里,站起身,“回学校。”
“现在?”岁淮看?周聿白打了辆车,他则挽袖口,白色布料卷到胳膊肘,在她不明所以的眼神里,忽然将她横抱起来,上了出租车后?座。
岁淮今天穿的半身裙,到膝盖,横空被抱起来的时候,双腿一凉。没等她拽,另一只手臂已经先一步护住她的腿,将裙摆严严实实地贴着她,没半点走光的地方。少年的手掌宽大,手臂有?力,岁淮感?觉自己?被稳稳地拖住,走到出租车的几米距离中?,因为姿势,她整个人都贴着周聿白,他的胸膛,他的腰腹,他的呼吸,每一处都真切而滚烫,她怔怔地喊了声:“周聿白。”
他看?着车,没看?她,“嗯?”
岁淮被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包裹着,想说?的话太多,但最后?却问了最不重要的那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不知?道,一路追一路看?,”周聿白说?话时,胸腔也在震动,“我?运气不错,追了两条街看?见你了。”
“那要是?没看?见呢?”
“接着追,”他说?,“总会看?见的。”
周聿白坐稳,关上车门,对司机说?:“你好,去一中?。”
司机笑笑:“一中?拐个弯就到了,还坐车啊。”
周聿白抽出一张纸巾轻盖在岁淮腿上,隔绝细菌和灰尘,闻声,冷淡道:“我?妹受伤了,没法儿走路。”
“那是?得快点,你们坐稳了啊。”司机启程。
岁淮垂下眼,把周聿白改在腿上的纸巾拿开,她满脑子都是?那声我?妹,我?妹,我?妹。手抖了抖,把纸巾蜷在掌心里,闭着眼,看?向窗外,“不用那么小心,擦破点皮而已。”
“伤得很重了,”周聿白重新抽出一张纸巾,要盖,岁淮躲,他一手摁住,哄了哄,“乖点儿。”
几分钟的路程三两下到了,司机人好,说?油门都没踩热不收钱了,周聿白这方面有?原则,该给?的一分不少,扫码付完款,横抱起岁淮往医务室走。
现在是?午休时间,校园内无人走动,一片静谧。
医务室的校医趴在办公桌上休息,周聿白将岁淮放在病床上,转而敲了敲门,“谭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