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可当姜离顺应他的意思,再度唤他余公子的时候,为什么,心脏会如此之痛呢?
“姜公子……”边子濯几乎是咬着下唇,拼尽全力说出口来:“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姜离淡淡地看了边子濯一眼,没有说话。
四周微风渐起,他看见边子濯站在他的面前,垂着头,双眸里霎时间失去了神采,可嘴角却微微勾着,背脊挺直。
微风吹过边子濯的发梢,带起他脸颊边的碎发,轻轻剐蹭在他的脖颈,可边子濯却恍若未闻,只微笑着看着不知什么地方,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终于得偿所愿地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
正如边子濯所猜测的,方才发生的一切,姜离在岸上看的清清楚楚。
许多许多故人,像是他过往人生的走马灯。
曹汀山,元昭,拾捌,拾玖,还有那个与他眉眼神似的男人。
聪明如他,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何时走?”姜离突然问。
边子濯屹立在原地,沉默半晌。
“即刻。”边子濯说。
“是吗?”姜离转头看向河面:“余公子的钱庄生意风生水起,想必去了大虞,你我的缘分便到此为止了。”
边子濯依旧沉默。
姜离咬了咬牙,他甚至连最后一个眼神都不曾留给边子濯,扭头便走:“那么,咱们从此,便各不相见罢。”
身后的人儿一动不动,姜离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他只觉得有一团火在胸腔中激烈燃烧着,像是要将他的胸口烧出一个洞来。
愤怒?嘲笑?惋惜?还是什么?
他分不清。
他只知道,他现在有着极度的恨。
恨谁呢?恨边子濯的纠缠,恨过往的一切,恨世事无常,恨命运不公。
古人说,天长地久有时尽,长恨绵绵无绝期。
他与边子濯的缘分终于到此为止,命运在他俩身上开的玩笑与戏谑,将化作尘埃,他将挣脱枷锁,不再被束缚,他将获得真正的自由——
可是,为什么。
眼泪止不住呢?
“姜公子。”
身后那人已经离姜离隔的很远了,可声音却穿透人群,清晰地传到了姜离的耳朵里。
姜离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阿离。”
边子濯似乎笑了,笑得很开心,笑的很绝望:“祝你往后,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下一刻,两行泪珠滚下眼眶,冰冰凉凉地,被风一吹,冷透到了心里去。
他不像在哭。
他亦像身后那人一样,生生成了一具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