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伯南整个人霎时间便呆住了。
是了,在场的所有人,可有人真正站在姜离的角度想过?
如果事实真如曹汀山所说,那姜离的这些年,又算什么?
一想到这,巨大的悲伤如潮水袭来,赏伯南双手颤抖,指尖几乎嵌入掌心。
“事已至此,不如便就这么做了,倒不至于教我糊涂半生。”
姜离眼眸转了转,那独剩下的一滴泪便在此刻滑过脸颊。
“赏伯南,求你。”
求你,予我清醒。
求你,予我解脱。
姜离缓缓闭上了眼睛。
赏伯南手捏银针,针尖对准姜离的脖颈,他在刺入的刹那看向曹汀山,在对方戏谑的眼神中,赏伯南面容苍白,一双眸子如利刃般冰冷。
“曹汀山,鸿景帝若真如你所说还活着,那他看到这一幕,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曹汀山顿了顿,唇边的笑意僵硬了一瞬。
赏伯南嗤笑,他没有再说什么,手上一用力,将那根银针尽数推了进去。
姜离那之后,便没有再听到任何多余的话了。
事实上他也没有办法听到了。
他被迫陷入了深度睡眠,一段时间——亦或许是片刻的昏暗后,他只觉得鼻尖微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他猛地被惊醒,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在树林里睡了过去。
秋日的阳光暖洋洋地从林间照射在一层又一层的枯叶上,姜离枕着脑袋看,在秋风将面前的树梢第三次吹动的时候,“嘿咻”一声撑起身子,扛起一旁的扁担搭在肩上,哼着小曲儿继续往山林里面走。
他计划在今天砍三十斤柴,这样除了给母亲买的草药钱外,他还能剩下几个铜板。
昨日因为地扫的干净,青楼里的姐姐赏了他一颗糖吃,那糖特别好吃,软糯糯的。他已经打听到了卖那糖的地方,五个铜板一小袋,他能吃上三四天。
姜离心里想着,足下愈发轻快起来,但想要好柴火还需得走上一段路,所以他寻了个小溪灌了些水,回想着山下遇见的好心人指的方向,顺着陌生的地儿走进了更深的山里。
他运气不错,没走多久就看到了最好的柴火木,姜离眼睛一亮,顺着半人高的灌木丛钻了过去,从腰上卸下来斧头,正准备要砍,却不想哪里突然射来一只箭,不偏不倚掠过姜离头发的间隙,直直射到了他面前的木头上。
“……”
“呀啊啊!!”
姜离愣了愣,几乎是反射性地尖叫出声,斧子一丢抱着脑袋便滚到了灌木丛里。
半人高的灌木丛长势极密,高度正合适,小孩子蹲下去,没有人能发现的了。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骚动,嘈杂的脚步声和树叶的抖动声夹杂在一起,隐约还有一个愈来愈近的喘息声。
姜离吓得整个人练练往灌木里钻,直到灌木将他整个身子都包裹在内。
“抓住他!”有什么人吼了一声,紧接着又是几个破空声,似乎有箭在乱射。
喘息声越发近了,似乎有人在跑动,随后,自己身旁的灌木哗啦一声,那喘息声便消失了。
什么什么。
刚刚好像是……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