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伯南看了看伏在姜离床前大哭着的边子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冲门口的元昭道:“把你家主子带下去,教他好生吃饭。”
边子濯抬头:“赏伯南……”
赏伯南根本不看他:“没我的允许,不准踏入这屋子半步。”
那日之后,赏伯南便不再允许边子濯踏入姜离的屋子。每每边子濯从紫禁城过来,都只能站在门口往里看着,直到站到夜深,万籁俱寂,才窝到一侧的厢房歇息。
许是没有边子濯的气息在身侧,起先一直给姜离喂不下去的药好歹终于喝下去了点儿,赏伯南依旧日日与他扎针,姜离的心口处,被扎的密密麻麻全是血点子,但好在有赏伯南日日调理心脉,姜离的状况稳定下来不少,虽仍旧不见转醒,但至少姜离呼吸平稳,体温正常,已经脱离了危险。
这日,边子濯依旧凌晨便站在屋外,他在姜离房门口一直驻足到东方泛起鱼肚白,这才伸手随意打理了一下衣服,动身赶去紫禁城。
姜党刚被推翻,有太多的人要被清算,太多的秩序需要重新制定,大虞破碎的朝堂混乱如斯,百姓生活贫困,整个国家亟待革新,确实没有时间再这么拖下去。
张哲送走边子濯,和往常一样熬了药端到姜离屋前,刚推门进去,抬手便看到了床上睁着眼睛的人儿。
“啪擦”一声,手上的碗落了地,张哲连滚带爬跑到姜离的床前,捧住姜离的手大哭道:“阿离!你终于醒了。”
姜离微微睁着眼睛,整个人虚弱如斯,连睫毛的颤抖都依稀可见,他眸子微转,在看到张哲布满泪痕的脸时,嘴唇翕动了一下。
“要喝水是吗?我去给你拿。”张哲说着,连忙从旁边的桌上拿了水来,扶着姜离坐起身,给他一点点喂了下去。
等到姜离喝完水,张哲将水杯放到一旁,伸手去把他的脉,问道:“阿离,你身子还有哪里痛吗?意识清不清楚?”
姜离似乎有些懵,他轻轻摇了摇头,正准备说什么,抬眸便瞧见闻声赶来的元昭。
“二少爷!”元昭在见到姜离后眸子一亮:“你终于……”
不想,元昭话音未落,姜离的眸子却瞥见了他身上属于定北军专用的勋章。
只见姜离霎时间愣了愣,随即,他瞳孔骤缩,整个人像是见到什么可怖的东西一样,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从喉咙里爆发出骇人的惨叫声。
“阿离?阿离!”张哲被他吓了一跳,想去抓住姜离的手,但后者却像是受了惊的兔子,整个人害怕地往床角躲去,嘴里惨叫声愈发凄厉。
元昭整个人呆愣在门口,直到赶来的赏伯南一把将他推开,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滚出去,别出现在他面前。”
“我……”
“要我说第二遍!?”赏伯南道。
张哲摸着姜离的脉,满脸焦急地看向赏伯南,哭道:“伯南公子,你快来看看!阿离的脉又开始不稳了!这次比以往更严重。”
“受了那么大刺激,比以前好就怪了。”赏伯南说着,几步跑过来,掰开姜离的嘴就丢进去一粒药丸,道:“快吃!”
但姜离不肯下咽,他整个人依旧沉浸在恐惧中,身体也在不停地颤抖,赏伯南别无他法,只能单手捂住姜离的嘴,将他脑袋微微仰起,温声劝道:“姜离,你乖一点,咽下去就好了。嗯?”
不想姜离力气太大,几乎快要挣脱,赏伯南连忙腾出一只手撩开姜离的衣服,袒露出他心口的伤处,冲张哲吼道:“张哲,快!”
张哲听罢,连忙拿起银针,对着姜离胸口处的大穴猛的扎了进去。
姜离浑身一震,整个人瞳孔涣散,“咕嘟”一声,咽下了那颗药丸。
赏伯南缓缓接住姜离瘫软下来无意识的身子,轻轻将他重新放回床上,悠悠叹了一声。
“伯南公子,阿离他……”
“他现在完全受不了刺激。不要让任何定北军的人靠近他。”赏伯南叹道,转头看向张哲:“尤其是边子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