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站在永寿宫前,他看着殿内的景象,双唇抿地死紧。
不多时,张哲从殿内缓缓走了出来,一把扯掉脸上的覆巾,冲边子濯说道:“太后已死了一个时辰,殿内的毒已经散去了。”
边子濯沉沉“嗯”了一声,他面容冷冽,下颚处几乎紧绷成一条直线。
只见他信步走到殿内,眼神在姜回雁已经毫无生气的脸上扫过,随即垂眸看向俯趴在地的那个小太监。
忽然,他眼睛一眯,一脚踹在了那人的身上。
小太监被踢得翻了个身子,僵硬的尸身侧倒在地,露出了他的面容。
边子濯在看到小太监的面容后身子一僵,他抿了抿唇,沉声开了口:“阿离。你过来看。”
姜离不明所以,走到了边子濯的身侧。
死者并不是别人,正是一直伺候明德帝的小太监,于德瑞。
姜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这……怎么会是于德瑞?”
边子濯阴翳的眼眸渗着寒意,他看着姜离,蓦地冷笑一声:“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会是于德瑞?”
姜离呼吸微窒,一股子诡异的猜测从内心攀升而起,他咽了咽口水,整个人不禁微微后退了一步。
“信内涂了剧毒,信笺一展开,毒药挥发,在场的人一个都跑不掉。”张哲在一旁轻声道:“所以展开信笺的于德瑞,双手才会被毒药侵蚀,也死的最快。”
“什么毒会这般厉害?”边子濯沉声问。
“没有见过。”张哲道:“但这毒药世所罕见,毒性高,挥发性又强,不知道于德瑞怎么寻到的。”
“于德瑞可没有这能耐。”边子濯轻轻“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姜离,眼神中的情绪不言而喻。
姜离微微睁大眼,咬牙开了口:“……这不可能。”
“子濯,皇上的性格你不知道吗?他那么害怕姜回雁,晚上睡觉分明都要赖着我……”姜离越说声音越低,眼睛忽的瞥向倒在地上的于德瑞,剩下的话像是鱼刺一般卡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来:“他……他怎么会……”
边子濯看了姜离半晌,蓦然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身后,道:“贾叔。”
贾云杉走了上来,冲边子濯抱拳道:“殿下。”
“传信给元昭。”边子濯道:“跟他说,让他务必找到那小皇帝。”
贾云杉道:“是。”
姜离死死咬着下唇,脑海里不停浮现出明德帝肉嘟嘟的小脸,但那些面庞仅浮现一瞬,便被于德瑞诡异的死相击溃,姜离有些呼吸困难,手足无措地看向边子濯:“子濯……皇上他……”
边子濯抬眸看了看姜离,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肩膀,轻声道:“等找到了小皇帝,你自己去问他罢。”
姜离看了看他,咬了咬牙,侧过头去,不再说话。
边子濯缓步走到姜回雁身前,他眼眸清冷,冷眼看向死状可怖的姜回雁。
姜回雁一直到死,都坐在这个她几乎坐了半辈子的宝座上。她双目凸出,口鼻发黑,吊垂的下巴将整张嘴咧的老大,似乎能听到她临死前的呼救。
真是讽刺,姜回雁,堂堂太后,大虞曾经最尊贵的存在。
这样一个一手遮天、垄断帝制数年的铁血女人,竟死在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傀儡皇帝手里,真真令人唏嘘。
先帝的驾崩,边拓的死,定北军的仇,那些萦绕在心头数年的恨意,都随着姜回雁荒唐的死一并消散。不论他们曾经计划过要如何推翻姜回雁、再如何杀掉她……直到真正看到姜回雁的尸体,内心存在着的,只有无限的怅然。
这就像一个曾经横亘在众人身前不可撼动的存在轰然倒塌,这才发现,原来,姜回雁也不过是个人而已,她的死,也可以这样悄然无息。
边子濯轻轻呼出口中的浊气,眸中凌然一闪,手中长剑“铮”的一声,猛然插入姜回雁身前的地面。
无论如何,是时候让一切回到正轨了。
门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嘈杂间,传来一些尖锐的女声,姜淑娴不顾一切地推开拦着她的士兵,跌跌撞撞跑进殿内,抬眸便瞧见了这番情景。
一双秀丽的眸子登时紧缩,姜淑娴大哭一声着跪倒在姜回雁的尸身前,声音凄厉:“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