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景帝。
边子濯的皇兄。
亦是他爱透了的人。
姜离嘴角的冷笑一闪而逝,自己方才对他的心软更加显得恶心又荒唐。
他转头望向那副画,眼神在看到鸿景帝与自己相似的眉眼时稍稍退缩了一下,随即又带着点愠怒瞪了过去。
哪里像了?
姜离不承认。
分明,一点也不像。
可就是画像上这个人,边子濯记了一辈子,以至于要把一个自己父亲捡来的孩子当成是替代品,倾注爱意,聊为寄托。
都说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那年冬季,边拓在北都捡到了奄奄一息的他,这举动究竟是救他于黄泉之畔,还是将他重新拽入囚笼,连姜离自己也分不清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离骤然被这众人齐呼惊醒,忙掀袍跪下。
“赐百官宴,摆驾奉天门!”谈明站在御前尖着嗓子道,声音穿过太庙,传的老远。
前几项流程走完,百官宴一开,万寿节的热闹氛围才算作开始。
大虞虽然国库空虚,但再没银子,排面还是要有的,否则人心振奋不起来,百姓只会更加消极,所以户部勒紧了裤腰带,四处筹了银子,将这百官宴办的还算有模有样。
众卿觥筹交错,互相祝贺明德帝生辰。太后坐于殿内主位,脸上带着笑,颔首看着殿下的舞女表演,在她身侧,明德帝幼小的身子挺得笔直,时不时往她面前敬酒奉菜,显得恭顺又孝敬。
姜离则垂首立在姜淑娴身后不远处的柱子边,他听力很好,在他身前,颖儿跪在地上伺候姜淑娴喝茶,两人正在小声交谈。
“都说这西洋的舞女甚是大胆,今日一见真是开了眼了,瞧这伤风败俗的衣服,露了肚脐不说,整个肚子都快露出来了!”颖儿道,语气里满是鄙夷:“真是蛮夷荒族,礼部怎么想的,竟将这些人请了来!”
姜淑娴哼了一声,笑道:“你这就不懂了。看不惯的,叫伤风败俗,看的惯的,叫外族特色。瞧那些官儿,眼睛都要看直了。”
颖儿看了看道:“呸,真是恶心……啊呀,殿下,您快瞧那个世子。”
姜离一愣,抬头望过去。
只见边子濯正坐于亲王席位上,已不知喝了多少杯酒下肚,满面潮红,眉眼含花,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那些舞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是边子濯一惯装的模样,在姜离看来没什么新奇的。
“呵,这有什么,还没到他的菜呢。”
姜离忽的愣了愣,有些不明白姜淑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还未等他细想,只见高坐之上,谈明忽然从姜回雁身侧走了出来,冲着下面的舞女挥了挥浮尘。
舞女自觉退了场,紧接着,一群身着艳色长衫的男子走了进来,他们一个个身段妖娆,长发半披,额角还簪花带珠,在殿内齐齐站了一排,眼波流转间,端地比那些个退了场的舞女还要风情万种。
厅内围坐着的大臣们面面相觑,都没见过这番架势,不禁都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首席之上,一直闭目养神的太傅管叔伯蓦然睁开了眼睛,浑浊的双眼带着精光,一点点审视着场内之人。
“啪啪”两声,谈明伸出手拍了拍。
那些个男子便得了令,转身一齐对着边子濯的方向,“刷”的一声,扯掉自己的长衫,露出一个个用金丝珍珠勾勒着的、光滑又平坦的胸膛来。
霎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姜离喉头发紧,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青筋暴露。
在他的耳边,再次传来姜淑娴更加讥讽的声音:“这个世子,伦理罔常,更喜欢男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