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哲医术高超,几下便将姜离卡在肉里的木刺挑了出来,给他上好了药。
尽管伤的不重,但张哲仍旧不肯放过他,嘴里嚷着本就在养病云云,逮着姜离一顿说,将人摁在了床上让静养。
姜离对上边子濯一贯是强硬的,但对上张哲却缓了不少。每每被张哲说,只要张哲有理,姜离虽然脸上不虞,但至少会认真听,也不会出言讥讽,这让边子濯在一旁听得甚是舒心。
等到张哲包扎完毕,边子濯这才挥了挥手,嘱咐元昭将张哲送回府上,自己则关上门走到了姜离的床边。
“做什么?”姜离被张哲说的烦躁,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本想处理点公务冷静一下,抬头便又见着了边子濯,不悦道:“回你自己府上去。”
张哲一走,姜离就黑了脸。两人分明七八日没见,刚一见面姜离就赶人,边子濯登时一肚子气又来了,索性瞪了他一眼,一脱靴子,掀开姜离的被子钻了进去,背对着姜离躺着,对他的拒绝充耳不闻。
姜离又推又攘,奈何边子濯存心要赖着,姜离压根推不动,尝试无果后,姜离垂眸盯着边子濯看了好一会儿,随后哼了一声,不再理他,继续看着手上的公务。
两人就这般你不看我我不看你地僵持了好一阵,边子濯率先忍不住,在床上翻了个身,胳膊一捞搂住姜离的腰,整个人都蹭了上来,用脑袋顶开了姜离拿着文书的胳膊。
姜离眉毛一挑,用手上的文书对着边子濯的脑袋打了一下。
他这一下打的又不重,像嗔怪,像调情。
边子濯低低笑了,用脸贴着姜离的肚子,闻着姜离身上熟悉的味道:“为什么躲了我这么多天?”
姜离道:“谁躲你了。”
边子濯知道他别扭,便哼了一声,自行解释道:“我又不会真跟姜淑娴成亲。”
“管你跟谁成亲。”姜离烦躁的不行。
“那这几天,你想不想我?”边子濯突然说。
姜离身子猛地一颤,他只觉得喉咙干涩,胸腔内部,心脏跳动的比任何时候都有力,可总是隐约的,带上了些荒诞的意味。虽然他很想出言讥讽边子濯,讽刺他是不是又把自己跟鸿景帝搅混了,可话到了嘴边,却硬生生的教他说不出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海里拉扯撕拽,疑惑与猜忌,希冀与渴望。姜离分不清楚。
没有听到姜离的回话,边子濯的手紧了紧,拢住姜离劲瘦的腰肢。
他方才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并不是玩笑,他真的在等姜离的一个答案。
那日,在边拓的衣冠冢前,边子濯就发现了,他不忍想象怀里的人会消失,他也终于想通,他想要紧紧抓住姜离,尽管他们已经错过许多许多年。
“我没有想你。”姜离终于出了声,声音僵硬道:“闭上你的嘴。”
边子濯轻笑了一声。
四周再度安静下来,入了秋,夜深露重,虽然盖着锦被,边子濯依旧感受到了些冷意,他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摒弃掉脑中那点隐隐的失落,顺着早已料想到的结果叹了口气。他沉默了好半天,这才抱着姜离,脸往姜离的小腹蹭了蹭,伸手压着他的腰窝,轻声道:“好阿离,你让我抱会儿。”
姜离挣脱不开,他靠在床边,单手撑着边子濯的肩膀,低声道:“边子濯,你现在应该在你的世子府,被锦衣卫囚着,而不是躺在我这里悠闲自在!”
“有何不可?在指挥使府上,被指挥使囚着,一样的。”边子濯顺杆爬,不要脸的很,遂又收到姜离一个飞踢。
边子濯哼哼了两声,脸靠在姜离身上,闭眼假寐,长长的眼睫毛在他的眼下勾勒出一圈阴影,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
姜离手上动作一停,转眸便瞥见他脸上刚被张哲包扎好的那道伤口,内心不禁一热,他抿了抿唇,眸子转向一旁,缓缓将手放下了。
“秦攸呢?”姜离顿了顿,突然问道。
边子濯没想到姜离会主动提起秦叔,他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说:“秦攸已经带着定北军的弟兄们入了禁军的编,不过是被分去修城墙。”
姜离轻轻“哦”了一声,似是毫不在意,侧过头去。
姜离虽然嘴上说对定北军的人漠不关心,但这些定北军的将士们,哪一个不是当年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弟兄,只是物是人非,如今听到他们的事,口中也只有难言的苦涩罢了。
姜离眼眸阖了阖,没有说话。
边子濯搂着姜离的手紧了一紧,轻轻唤了一声:“阿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