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将肘尖抵在了谢瑾的喉结处,犹如隔靴搔痒,威胁不成,倒无意有几分调戏的意思。
谢瑾不适,起意还手。
桃林矮密,没有给两人足够施展的,裴珩只好倾身紧逼,又是猛的一撞,将他死死抵在了一颗树前。
枝头剧烈晃动,将雪全部抖落了下来。
谢瑾后背贴着冰凉树干,卷发和睫毛上全是雪粒,还是没放手那挂穗:「和你说不通……」
裴珩呛道:「说不通,你今日在朝上不也说了那么多吗?下了那么大一盘棋,皇兄得费了不少心思吧。」
谢瑾体力有限,先趁机喘了口气。
裴珩的力道又大了些:「朕是想不通,你要对付枢密院,非得拿一封过了期限的军报大做文章,把朝廷都震了三震,闹得人心惶惶,玩火呢!」
短短几日,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他脑后那根的弦现在都隐隐紧绷着。
谢瑾哂笑:「欲止风浪,只能掀起更高的浪,战事一紧,就没人会关心皇室的风流逸闻。何况朝臣们已在南边安逸了太久,放把火烧一烧,以作警醒,也未尝不可——」
裴珩不由思虑起他这话里的含义。
难道他设计这一盘棋局的肇端,竟是为了止息他做弄臣的那场风波?
那他图什么?
也想瓦解南北党争之势么?
可他历来受北党众人追捧,分明是党争的受益者……
还是,谢瑾真想做弄臣?
一时疏忽分神,谢瑾就击破了裴珩的下盘,猝不及防将他撂倒。
「对不住。」
谢瑾拿回令牌,就要离了这片桃林。
哪知裴珩不甘服输,腰力惊人,原地锁住了谢瑾的双腿,硬生生用蛮力将他拽倒在地——
一个翻身硬控,裴珩又将谢瑾压在了泥地里,凶狠地低喘:「看来病好了,居然还敢偷袭还手?」
「没好全……不然你未必能赢。」谢瑾刚才用的多是些巧劲,此时反抗的力气半点没剩了。
「多年未交手,你怎么知道朕今日就没有对你手下留情?」
这话听着暧昧,谢瑾抿唇没答。
可他今日在长昭殿已当着众人的面坐实了弄臣的身份,虽是权衡利弊后的无奈之举,可这也是他自己选的。
他向来能忍,如今连鹂鸟钉和这身衣服都能忍,于自身而言,还有什么是忍不了的……
裴珩并不知道他此刻心中所想,冷笑说:「记得上一次和你动手,还是十五岁。」
谢瑾淡然抬眸,这才说了句:「是么,我忘了。」
他睫毛的雪粒在裴珩的鼻尖柔和化开,湿漉漉的,还夹着桃枝的香气。
裴珩这才反应过来两人隔得竟这么近,且方才那些过招,都有肌肤相触,自己却浑然没觉得不适,莫非真因为那第一次就……
天色瞬时全暗了下来,周遭寂静无声。
裴珩疑惑,心却无端变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