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在做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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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之后,这群充满活力的男高中生还要接着去卡拉OK,而我打算直接回家,毕竟那不是我这样的人应该踏足的场所。
而且和这群人站在一起时,过于明显的体格差总让我感觉自己像只误入鹰群的麻雀。
运动系真可怕。
黄濑凉太直接伸手接过我的书包,用陈述句说:“我送你去车站。”
“不用了——”我下意识拒绝。
森山了然地指了指剩下的几人:“我们还要先去取预定的蛋糕,等下直接在店里碰面就好了。让黄濑送你过去吧,安全是第一位的。”
这个时间点天空还没有完全变暗。昏黄的光线从尽头的楼道缝隙中透露出一角,依稀能从其中窥见太阳赤红轮廓的边缘。
我走在他身后,踩着他被拉得长长的影子,直到站进巴士站牌下等车的人群中,才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黄濑同学,生日快乐。”
黄濑凉太本能地侧头看过来,那张脸上充斥着茫然和困惑:“嗯?祝福的话刚刚在店里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刚才是和大家一起说的,我的声音很小,你说不定没听到。”
他笑了起来:“这次清楚地听到了哦。”
空阔的道路尽头隐约出现了巴士的轮廓。我看着他,没忍住又一次出声。
“黄濑同学——”但对上视线的那刻,后半截话语骤然从脑海中溜走,我顿了一下,选择诚实地道歉,“抱歉,没什么。”
他的神情就像在看一只不停扒拉他的小动物,无奈中带着纵容:“怎么了?感觉今天意外地活跃?”
“对不起,会很烦人吗?”
“不是烦人啦。只是稍微有点惊讶,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吗?”
了解到了更多关于你的事情,所以很开心;能待在你身边,也很开心。
“嗯,是秘密。”我背过手,轻声说。
他垂下头,一动不动地望着我。这一次,我没有避开视线。
要说能从对方的眼中清晰地捕捉到什么事物,其实是夸张的比喻。毕竟再怎么超群的视力,也无法简单弥补距离差。
但空缺的画面会被想象和期待所填补。
这一刻,他的眼中一定映出了我因为呆住而变得傻里傻气的模样。
两个截然相反的念头在脑内碰撞,我下意识想要低头却又无法动弹。
被对方的眼睛注视时,胸腔中的心脏会不受控制地雀跃起来。
我听见远处广场上电子广告的噪音,也听见不稳的心音,混杂着夏虫的鸣叫。某种无法言明的情绪将这些事物汇聚在一起,不着痕迹地编织成网,将躁动的心轻柔地兜住。
我们相隔半米,触手可及。
我恍惚地想,我也许是个自私又贪心的坏孩子吧,所以这种时候还会想要再靠近一点。
如果他一直保持着闪闪发光又遥远的模样,像太阳、像星星那样,挂在我永远无法触碰到的高处就好了。
那样我就能说服自己只是憧憬。
可他并不遥远,也并不完美。
仿佛只要我足够努力,就能靠近。
明明只喝了果汁,大脑却晕乎乎地无法进行思考,偏偏那颗不安分的心脏此刻还吵吵闹闹地在胸腔里大声嚷嚷。
即将满溢的古怪情绪将那张网破开,自缝隙间流淌而出。心脏像被浸泡在苏打水中一样,酸涩饱胀,好像下一秒就要炸裂成无数片花瓣。
然后那些不可言说的秘密也会从其中掉出,一览无余地滚落在脚边。
太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