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帮在东西两市同时开铺,价格涨至「一两十五银」。戴翡翠抹额的南诏商人拍出整块犀角:“有多少要多少!”藏在人群里的漕帮暗哨立刻接话:“听说织造局今年也要用这丝绣太后的万寿袍!”人群瞬间一哄而上,三箱天蚕丝转眼售空,那采买嬷嬷似乎还是很犹豫的样子。
随后穿着金丝披帛地阿芜出现了,她一来便直奔摊前,瞧了一眼天蚕丝便十分豪气道:“我乃千机阁掌事,剩下的多少银子?”
“原是千机阁的小芜大人,四千五百金铤足以。”
阿芜当即拍板道:“我这便回戏院取。”
那采买嬷嬷终于是闲不住了,见阿芜的身影离去,急得直跺脚,掏空钱袋抢下二十箱,随后她又焦急地一溜烟便跑了回去。
卯时已到,虞意妧站在角楼上拨动算珠:“已出二百石,耗她们一千五百金铤。”
教坊司暗室,秋棠攥碎三张飞钱票,满地铺开的天蚕丝在烛火中流转冷光,账房先生捧着丹砂账册的手直抖:“主事,这已是库房最后的金铤了,太后寿宴的水玉屏风还没付工匠尾款。。。。。。”
“闭嘴!”秋棠将孔雀金步摇摔在丝堆上,细链勾扯出纠缠的银丝,“没见千机阁那些贱婢这几日都换了新行头?定是虞意妧那蹄子卯足了劲儿要与在太后娘娘寿宴上争锋。"她突然揪住账房衣领,嵌宝护甲刮破绸面,“再去钱庄押上西街三间铺面,不惜一切代价,天亮前给我吃下鬼市所有天蚕丝!”
霍九霄亲自扮作毁容的南诏丝商,在码头亮出最后六百石存货。价格已飙至「一两五十银」,木箱全换成描金漆盒,每盒仅装五两丝,却围着不少垂涎欲滴的人。
“只剩最后二百石了!”他操着生硬的官话踹翻木箱,蚕丝如银河泻地,虞意妧站在角楼之上看着下头的盛况,不由得想要大喊:“一二三,上链接”了,果然自古营销得人心。
混在人群里的教坊司大管事终于按捺不住,颤抖着捧出地契:“栖凰别院抵现钱,换二百石!”
卯时末刻,最后三箱天蚕丝以十倍市价成交,漕帮汉子接过镶玉檀木盒时,故意让盒中地契露出一角——正是教坊司圈养乐伎的栖凰别院。
几十辆蒙着黑布的骡车悄悄驶入教坊司后院,秋棠抚着滚金边的货单冷笑:“八百两金铤换这些丝,我倒要看看虞意妧那贱蹄子拿什么博娘娘欢心——”话音戛然而止。
她突然发现丝线在烛火下泛青,而真正的天蚕丝该泛银光。
“给我查!”
教坊司大管事找派人去找了,可是那鬼市早变人去楼空,哪还有滇南人的半点身影,他只得努力找补道:“主事大人,其实这丝线也未尝不能用……”话音未落,秋棠已是气得发抖,她甩出一个茶盏磕得管事头破血流,教坊司众人都齐齐寒噤地跪了下来。
“都哑巴了,还不快去给我想法子拿主意!”秋棠又是怒道。
漕帮货船此刻已扬帆离港,霍九霄看着岸边站着的虞意妧,忍不住发问道:“虞掌柜着实合我意,不知可有长期合作的想法?”
虞意妧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用的商队,当即一锤定音道:“霍帮主此话便是与我生分了,我们早便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了不是?还望霍帮主日后出海见着好东西,莫要忘了我千机阁才是。”
霍九霄忽然咧嘴一笑,露出有些阴森的笑意,“秋大主事要是发现那些丝遇热会发臭。。。。。。”两人对视一笑。
漕帮的船驶走后,虞意妧指挥着松虎领人将霍九霄连夜派人放到后院的真正的天蚕丝搬至库房,而青杏则是连夜加班,核算到天明才总算是算清楚了。
“她们退了十二面水玉屏风,乐伎的鲛珠额饰都换成染色的贝片。”阿芜憋着笑递上密报,“最绝的是那曲原本准备献上的《百鸟朝凤》,因凑不出金线绣羽衣,不知最后要改成什么呢!”
第一缕阳光照入窗子时,霍九霄翻窗而入,肩头还带着水匪的血气,他将栖凰别院地契拍在案上,玄铁铃铛里滚出颗带血的东珠:“栖凰别院还有西街的三间铺面归掌柜的,剩下的金铤你我五五分,待入了夜我派弟兄们送上门,说罢看着犯困的虞意妧,他咽下其他的话,只问“虞掌柜意下何时收网?”
虞意妧却望着教坊司方向今日迟迟未开的门,将地契缓缓推回:“霍帮主莫急,地契我收着总归是不太妥当,霍帮主不妨代管。至于收网……等寿宴上草鸡现了原形。。。”她忽然扯断袖口伪装的银丝,打了个哈欠道:“才是拆梁换柱的好时辰。”
阿芜适时上前来将霍九霄请了出去,随后劝虞意妧小憩片刻,青杏却是不由得头大:“算完丝线还有几十箱金铤,掌柜的,我觉得咱们最好现在就新人考核。”
阿芜当即拍了拍她的头道:“想得美,掌柜的要休息了,闲杂人等速速退下!”说罢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在青杏打上来之前掩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