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意妧刚低了低头还没明白浣衣婢是什么,那红裙女子便丢了一堆衣裙过来道:“这些衣裳,今日内洗了罢。”
卯时三刻的井台结着薄霜,虞意妧把最后一件舞衣拧干时,忽见水面浮着星点天青色。
虞意妧用手沾了些闻了闻,并无奇怪的味道,难不成那天青色竟是染出来的?
“新来的!”一青衫小女官抱着一摞染坏的纱绸跑来,“青娘子让把这些送去焚掉,你去罢。”
虞意妧接过来,用手轻轻抚过衣衫,状似想要占为己有道:“也不知这颜色是如何染出来的,竟如此好看,之前竟是从未见过。”
那小女官双手抱胸,十分自得道:“那是自然,这是青娘子专道为献给容妃娘娘的《青鸾吟》所制舞裙,整个京城都只有咱们教坊司才有,你若想要去库房拿些旧的便是,这匹不可。”
虞意妧故作惊讶:“女官姐姐,这匹为何不行?这样好的料子也舍得烧?”
“说是沾了秽气呢。”小女官压低声音,“几日前死在天机阁的刘公公便穿了这衣裳呢,不吉利得紧。”说罢她警惕地看了一眼虞意妧,随后猛地将衣衫夺了回来道:
“罢了我去烧,免得你动了不安的心思坏了娘子的事。”
虞意妧清清楚楚记得,刘公公死在天机阁的那晚,穿的是件白色的衫子,这外衫为何被脱了还要烧掉,定是有问题,得想个办法拿过来。
“女官姐姐若是不信,奴婢与您同去——”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教习嬷嬷的呵斥。
虞意妧无可奈何,只得迅速动手将衣衫袖子扯破,手里紧紧攥着一截丝线朝教习娘子福身——“娘子。”
那教习娘子看了眼虞意妧,随后道:“我有话与她说,你退下吧。”
什么话还要避开人说,虞意妧打定主意待会儿一定要悄悄摸摸偷听一下,便道“是。”
“是。”另一道声音同时响起。
虞意妧这才反应过来,这娘子是有话跟她说。
“娘子可是有何事?”
教习娘子先是一笑,随后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想要说什么却顿住,略显尴尬道:“你叫什么?”
“奴婢名唤晚儿。”
“晚儿啊,那日害得你不得跳舞的人你可知是谁?”她附在虞意妧耳边悄悄摸摸道。
“奴婢不知。”
“是青蝉那个贱人,也就是如今的代掌事娘子,娘娘还不曾下懿旨封赏,她便又是排舞献媚,又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你可服?”
虞意妧这下是彻底明白了,这位教习娘子与青娘子有仇,还不轻的那种,于是她立马同仇敌忾地胡乱骂了一通,随后道:
“娘子大人,那刘公公死后这教坊司如何落到青娘……青蝉那个贱人手中了呢?”见教习睨过来,虞意妧当即便改口骂道。
“你当是为何?还不是老刘的把柄落到青蝉那贱人手里了。”
“什么把柄?——娘子放心,今后我与娘子,自然是一心的!晚儿绝不敢背叛娘子!”反正我也不叫晚儿。
教习看了看四周没人,还是不放心地将虞意妧拉到檐下,随后道:“老刘嘛,却是有点不良的嗜好,喜欢动手动脚了一点,青蝉那贱人有个妹妹,青鸾。但那青鸾着实是不像话,竟敢告状告到娘娘那儿去了,否则一个小小教坊司哪容得下他这尊大佛……”
后面的话几乎都是骂青鸾不知好歹的话,虞意妧只问:“青鸾呢?”
“那贱蹄子被我下了药送给了老刘,老刘便替我谋了这教习的位置,至于后来,老刘玩腻了便沉湖了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