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常羽又沉着脸去敲门:「陈主管!陈主管!」
外面天色浓似泼墨,他用力地砸着隔壁的铁门,压着怒气:「陈主管!」
陈主管拉屎拉一半,兜起裤子就急忙往外走:「二少?」
「我昨天说的空调的事情怎么样了?」常羽发梢上滴着汗,拉着一张脸,额头上还被蚊子咬了个大包。
陈主管干笑:「这个,公司没批下来。」
常羽很难以置信,他打开手机:「那我自己掏钱买个空调总行了吧?工人费装修空调费电费我出!」
他真的要疯了!
山上没有空调,破风扇吹着暖风,气得他砸了风扇,出去一趟,又热得浑身黏腻,舒展腿能有半个巴掌大的毒蚊子围着他转,晚上还有山中凿石头丶开大车的声音……
两天下来,他一点事都没干,本就白皙的脸更是添了份惨白,肉眼可见地憔悴了丶精神衰弱了。
陈主管推开常羽举到他面前的手机,尴尬道:「是常总吩咐的。」
常羽愣在门口,陈主管拉过门把手,当着他的面把门关上。
这日,只见那细皮嫩肉的假少爷从铁皮房间里出来,山上太阳的强光打在这人的身上,裸露在外的皮肤白的晃眼。
常羽吃了两口米,胃部涨得难受,空气中好像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喘不过来气。
他终于忍不住了,揉了把酸胀的眼睛,找了处没人的大树下站着。
铁皮房不隔热,住在里面就跟蒸馒头一样,里面的工人抽菸喝酒吵嚷,他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他拿出手机,给自己的好大哥打电话。
嘟——嘟——
嘟嘟——
他一连打了五个,就在他心灰意冷的时候,对方接了电话。
他酝酿好情绪,声音哽咽:「哥——我错了,我想下山……」
不管错没错,他先认下,这鬼地方是一点都待不住了。
「这山上三四十度,连个空调没有,天一黑外面的虫还往我屋里钻——」
他想说这山上热得要死,蚊子多虫也多,那扑棱蛾比他的脸还大,他最怕虫,在山上简直快要了他的命,晚上山里咚咚咚地凿石头,白天夜里不停地开大车,睡不好吃不好,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他心中越想越难受,眨巴着眼忍着涩意,
电话里的人安静了几秒:「知道了。」
常羽更加卖力地说:「食堂的饭简直不是人吃的!我连着三天没怎么吃东西,现在一看见食堂里的饭就恶心!」
他痛斥在山上的不满,费了好一番口舌,本想着向来宠他的哥会心软,那人只静静地听着,等常羽没话说之后,他才开口:
「我去忙了。」
常羽愣了,拇指无意识地滑动着屏幕,再三确认他哥挂了电话,并且连个消息都没回。
忙?
呸!这大中午的,估计是忙着跟他亲弟弟叙旧了吧!
他恨恨地把被太阳晒得发烫的手机塞回口袋,冷着脸围着山头转悠。
他跟这的工人聊不到一起,几乎没人跟他说话,他越想越烦,气得踹了一脚旁边的桑树,恰在这时,山下开了一辆中型SUV,山上围着的铁栏被保安拉开。
常羽站在树下,手指中夹着的烟还没点上,目光便被吸引了过去,只见里面的人穿着笔挺的西装,带着公文包从驾驶座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