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他便给身侧的汉子使了个颜色,那汉子点头后,将手?里的木匣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那木匣子被揭开后,露出来的全?是?白花花的银子,晃得人眼晕。
那汉子面色轻蔑,还以为霍傲武会被震慑住,没想到霍傲武依然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欠奉。
江广乾心里一沉,原本?笃定的面色也凝重了一点儿。
他按下心里的不安,强装镇定:“霍傲武,这里是?一百两银子,老夫爱交朋友,听说你从军回来,还是?住的四年前的旧宅子,想必手?头有?些紧吧?你若能让我满意?,这些银子便是?老夫给你的见?面礼,你看如何?”
他那双三?角眼直勾勾地看着霍傲武:“老夫只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污蔑我们江家,那些莫须有?的事儿你是?如何得知的?”
“江老爷不必费心思试探我。”一直未开口的霍傲武这会儿终于说话了,他瞥了江广乾一眼,冷声道:“我既然敢同你儿子说这事儿,那自然是?核实过?,有?确切的证据才?开口的。”
“至于怎么知道的,江老爷也不必多问,我自有?我的路子。”霍傲武:“你们在文水府城时,也曾与?人交恶,江老爷可还记得?”
当年江知府还未倒台,江广乾和林氏心高气傲,又仗着有?江知府撑腰,没少在外头逞凶作恶。
文水府城若有?谁敢招惹他们,那必然是?没有?好下场的。他们没少树敌,没想到风水轮流装,如今也不知道是?哪一位暗地里查到了他的身份,要报旧日之仇。
江广乾想起那些旧事,心里的不安更甚了,他端过?桌上的杯子,草草地喝了一口茶,勉强平复了心绪。
“老夫还真不知道你说的是?何人,不如你再仔细说说?”
“江老爷既然不在意?,那便算了,也没什么好谈的。”霍傲武眼神漠然。
原想从霍傲武口中再探出些消息,没想到他完全?不上钩。江广乾心里焦躁,面色也有?些难看:“你到底想怎么样,这些银子你还不满意??!”
霍傲武早有?些不耐烦了,这会儿也没同他绕圈子:“让江轻尧以后离绵哥儿远远的,再莫踏进?山榴村半步,将林秋送到阮家,将他的户籍也从你们江家迁出来。”
他说第一句话时,江广乾还不以为意?,等听到林秋的名字时,江广乾心里便有?些警惕了。
他冷笑一声,斜睨着霍傲武:“呵,果然是?林秋同你们说的?”
霍傲武从怀里掏出一枚铜制令牌,拍到桌子上:“你既然知道我从军四年,那可知道我是?谁麾下的人?我霍傲武想查谁,用不着一个小哥儿帮我。”
江广乾一脸警惕地拿着那令牌端详了一会儿。
这令牌上刻着一个“顾”字,江广乾向来关心朝政,朝中的高官名将,他如数家珍。
朝中姓顾的将军并不多,但各个都是?赫赫有?名之辈,霍傲武待过?的西南边境,便有?两位。
这两位别说是?他,便是?曾经的江知府都招惹不起。
江广乾未见?过?武将的令牌,但曾仔细看过?江知府的令牌,虽然上头的纹理花样与?这枚有?些不同,但质地手?感却是?一模一样的。
这两日他和江轻尧使了些银子托人查霍傲武,父子两个都查出了一些东西。
他发?现霍傲武竟和南渊府城的吴家有?书信往来,吴家是?南渊最大的商贾世家,更是?本?地唯一的皇商,每年都往京里送贡品,即便是?南渊知府见?了他们家的人,也会客气两分。
江轻尧则查到阮意?文这几日同他那位做知县的师兄有?了书信往来,说是?讨教功课,但到底信上写了什么,怕是?只有?阮意?文自己知道了。
如今霍傲武又拿出了写着“顾”字的令牌,江广乾一面心慌得厉害,一面又觉得不敢置信。
阮意?文那还好说,可霍傲武一个退役回来的穷猎户,怎么会有?这些人脉?
“你这令牌是?真是?假,谁能说的准?你若真能得顾将军垂青,又岂会回来继续做猎户?”江广乾目露疑色。
“那你尽可以赌一赌。”霍傲起身,“明日酉时之前,将林秋送到山榴村村口来,过?时不候。”
他眸光冰冷,脸上的伤疤显得戾气横生?:“林秋是?绵哥儿想要的人,我无所谓,不要自作聪明,拿他威胁我。”
霍傲武说完,便要离开。
“等等!”江广乾急道:“那你可能保证,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能往外说?”
“只要你们按我说的做,我自然守口如瓶。”霍傲武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走?后,江广乾汗如雨下,坐在椅子上,半响没有?动作。他身侧的汉子掂量着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现在怎么办?银子可要收起来?”
“还能怎么办?按他说的办!!”江广乾厉声喝道。
他陡然发?难,将那汉子吓了一跳,回过?神后连连点头,也不敢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