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好消息让他觉得这几个月以来的痛苦和恐惧都完全消弭散尽了,轻松跟愉悦已经将他整个人都填满,让他想在一瞬之内回到小皇子身边。
——然后康宁就被他吓了一跳。
挨了针扎的小皇子刚擦洗净身上的药液、换好不见客时的常服,有点懒洋洋地窝进了躺椅上的绒毯里面。可是还没多歇上一会儿,只略闭了闭眼,他整个人就突然腾空了,被戚长风连带着被子瞬间抱了起来。
康宁整个人都一惊,下意识地紧紧搂住戚长风的脖子,僵了半边身体,他好像在那一瞬间呛了一口风进去,只是忍了还没有半息,立刻在戚长风怀中惊天动地咳了起来。
小皇子咳得那么用力、好像连胸腔都震动出了轻哑的“嘶”音,甚至有两秒他像是倒不过来气一样,上半身先痉挛地弓起、又脱力般地往后倒去。
戚长风的脸色在那一刻“唰”地一下血色褪尽,他当即就抱着人跪下去了,手软得快要抬不起:
“宁宁,你怎么了?你怎么样?宁宁?”他急切地想要拍拍怀中人的后背,手举了半天却没敢拍下去。
好在小皇子很快就把这阵咳平复了下去,比起戚长风满脸苍白,康宁面上倒是染着一种咳出来的红晕,他喉头上下轻轻滚动一下,然后才有气无力地开口:
“我没什么事,就是被你吓了一跳,怎么一惊一乍的,干嘛呀你!”
戚长风方才的那些兴奋激动已经全被康宁咳到九霄云外去了,他搂住人慢慢地站起来,将小皇子轻柔地放回了躺椅上,动作间像是对待易碎的宝物一般小心翼翼:
“怎么会咳成这样?还是得赶快把医士找过来看一看才行。”戚长风转过头就要叫碧涛亲去。
康宁一把将他拉住了,“不许去!丢不丢人啊,到时候疾医问我怎么了,我要说什么?告诉他我被你突然发疯吓了一跳,被口水呛住了?好好待着吧你。”
“可是……”戚长风眉头紧锁。
“没有可是!”小皇子的强权瞬间降临,“你是不是还想惹我生气?”
“那你身上真的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戚长风两手捧着那对小肩膀,忧心忡忡地对着他看个不停。
康宁好像懒得再说话一样,直接扭开戚将军的手闭上眼睛。
“对不起,宝贝,对不起……”
一直紧绷着的气劲儿这时才被戚长风慢慢卸下去。
“你叫我什么呢!”没想到康宁立刻有点慌乱地弹起了身,睁眼往四处看去。
只是目之所及的宫人在他羞急的视线下都带上了一种心照不宣的笑意,在碧涛的暗示下默默退出了内殿。
“有人的时候别乱说话啊!也不能像刚才那样把我抱来抱去!”看人都走了,康宁气势汹汹地一把掐住了戚长风的鼻子。
“为什么?”戚长风终于不再摆着刚才那张死了老婆的脸了,“难道殿下的意思是——臣没有名分,还得偷偷摸摸跟着您?”
“哼哼!”康宁又娇又怪地枕在躺椅上扬起小脸,“怎么啦怎么啦?本殿下肯让你偷偷摸摸跟着就是你的福气,你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他看上去又活泼又可爱,好像已经完全不受刚才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咳嗽的影响。
也许他刚刚确实只是被吓着了,一时呛起风来,剩下的都是戚长风多心。
戚长风松了口气,他一下子把头砸了下来,大脑袋不得章法地蹭着躺椅拱了过去:
“殿下怎么能这样?臣自小就死心塌地跟着您,这么多年都没动过二心,殿下怎么能不赏臣一个名分呢!臣——臣心里委屈!”
他刻意讨这被自己吓了一跳的小东西开心、作出这样夸张至极的痴男怨女姿态,又好笑又滑稽,逗得康宁大笑起来,眼角眉梢都神采飞扬、大大地弯起。
“嗨呀,你怎么就这么笨呢,岂不明白这个道理——”小皇子一指头戳在将军的大脑袋上,“本殿下不给你名分,你日后也才好动二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