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光比较昏暗,戚长风又进来时就把门窗阖上了——纵然孟白凡保证过没人对这里感兴趣,他仍然没有办法完全放下警惕。
时间随着夕阳落下一点点流逝,戚长风沉默地看着孟白凡不知道又从哪里抱来了一只半死不活的兔子,然后从两三只碗中抓了一捻的碎末喂进那兔子嘴里。
“金翅六翼,尾如鸟羽,”孟白凡的声音在房间内轻轻响起,压抑着几丝激动的情绪:“我觉得应该没错——盒子里的毒虫跟这些日子我和关老太医找出来的、疑似圣僵虫的记载相当贴近!”
“能确定吗?”戚长风立刻追问。
“拿它试一试,”孟白凡掐着手里好像渐渐苏醒了的兔子,“只是还要再等上几息。”
别说几息,只要能让戚长风看到解药的希望,再晚他都可以等下去。
只是房间内的二人没有注意到,一种呛鼻的香味渐渐混进了室内的空气里。
若是放在平素,孟白凡对药材的味道、戚长风对别人鬼祟接近的动静都是极为灵敏的。可此时此刻,他们全神贯注地盯着桌子上那只可怜的兔子,半点没有发觉正逐渐弥漫开来的不对劲。
直到有种古怪的热气在二人身体中升腾起来。明明是秋日微凉的黄昏,戚长风还把外袍早早脱掉了,可是他却突然感到一种从心底萌生的燥意。
他一时还没有多想,只是匆匆抹了一把冒汗的额角,指着桌案上表现奇怪的兔子问:
“它现在这样,算不算正常反应?”
兔子原本被摧残得不太精神,可是从方才开始,它好像突然振奋了许多,胸脯剧烈起伏着喘气。还没等孟白凡抓住它仔细查看,那兔子突然一跃而起,戚长风眼疾手快地将其摁住了,就看到兔子极其躁动地挣扎了一会儿,然后一个蹬腿,倒地不起。
“不对……不对劲!”孟白凡猛地站起身,然后下一瞬她整个人就像没有力气了那样,软软得跌倒在地。
孟明月吩咐下人买来的药极其凶猛霸道——是农人专门给家里牲畜用的助力。牛、马的用药体量哪是人能消受起的。二人从醒悟过来到现在的短短时间内根本反应不及。
从未有过的霸道情欲在戚长风骨血中四下窜起,他压抑着重重喘了一声,猛地抢上前一步,在孟白凡防备的目光中先将放有圣僵虫的盒子揣进怀里。
“这东西……能解吗?”不过是这样短短的功夫,戚长风的声音已经变得低沉嘶哑,眼前模糊不清。好像有一种陌生的思绪渐渐侵入到他脑海里,正以极快的速度侵蚀着他的神智。
孟白凡将一只金针抓在手里,一边刺在会让她产生强烈痛觉的穴位上,一边充作武器保护自己。她已经完全没有能力回答戚长风的问题——她的身体正在发生着一些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变化,那让她甚至没力气从地上爬起。
但其实就算她说得出话,这种下流药也没什么解不解的——这并不是毒,只能要么纾解、要么强行抵御。她艰难得摇了摇头,又往房室深处蜷缩了寸许。
戚长风这时已经快要连最后一丝理智也燃烧殆尽了。憧憧幻影如梦般瞬间涌进他脑子里。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在这样的时刻想起了康宁。他好像在一瞬间又回到了那个仲夏黄昏、临水的亭子里。如洛神般美丽的人在一片渺渺的仙雾中向他靠近,那双迤逦温存的眼睛流出月光般的脉脉温情,小皇子伸出玉雪葱白的手指,勾勾绕绕地缠进戚长风手心——
“你想什么哪?”戚长风幻想出了那一把清泉般悦耳的嗓音。
我想……
戚长风神情恍惚地向他靠近,在那个时刻,他居然生出了一种很荒谬的念头——他想要死在他的小殿下手里。
“行了,你不用说了。”而跟真实的记忆中不同的是,小皇子并没有在下一刻立刻变脸,抽身离去。
戚长风看到他身上柔软的雪锻衣衫一层层滑下,然后那人也如若无骨般歪倒进了自己怀里——
“你想的我都知道了。亲我吧,戚长风,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