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莫非是想以此掩人耳目,另有图谋?
也不对!囚禁南仙事突然,即便她留有后手,如今被困深宫,与外界彻底断绝联系,根本没有再谋划布局的机会。
辽皇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缘由,当即果断下令:“去把南仙带来!”
“是!”老太监不敢有丝毫耽搁,匆匆快步走出宫殿,身影瞬间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辽皇轻轻转动手中的烛火,眼眸中精光闪烁,脑中思绪万千。
耶律南仙与耶律光,是他最为喜爱且器重的孩子。这二人,莫说是在大辽堪称顶尖才俊,即便是将目光放诸天下,能与之匹敌者亦是寥寥无几。
起初,辽皇满心期许,将耶律光当作皇位继承人培养。然而,随着孩子渐渐长大,他敏锐地察觉到,这兄妹俩的施政理念,与自己的想法完全是背道而驰。
他们主张全面接纳大华文化,秉持着不论种族、唯才是举的观念,能者居上,不能者下。可辽皇一心维护契丹贵族的特权,坚决不允许其他民族凌驾于契丹民族之上。
围绕于此,两派在军、政、经各个领域纷争不断,矛盾逐渐展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辽皇眼睁睁看着耶律光在耶律南仙的辅佐日渐壮大,整个契丹民族竟也跟着悄然生转变,他们竟然开始热衷于买房置地,研习起中原的圣贤之道,满口之乎者也。
辽皇对此惊惧不已,他深知,若是自己再不采取行动,整个契丹民族都将彻底淹没在北地黄沙之中。
这绝非简单的理念分歧,而是路线之争,民族之争,更是生死之争。
“儿臣见过父皇!”一声清脆的请安声悠悠传来,打断了辽皇的纷杂思绪。
辽皇并未转身,不紧不慢地将眼前的宫灯一盏盏依次点燃。随着灯火亮起,原本昏暗的宫殿瞬间重现光明,柔和的光线驱散黑暗,也抚平了辽皇心中的波澜。
“你母后还好吧?”辽皇举着烛火,走向另一座凤凰样式的宫灯,点燃凤尾上的蜡烛,轻声询问。
耶律南仙声音平淡,听不出悲喜:“父皇应该亲自去问母后。若问儿臣,我只能说她‘很好’。”
辽皇直起身子,转头看向耶律南仙良久。
突然,他举着烛火缓缓靠近耶律南仙的面庞,眼眸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
一时间,宫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气氛更是压抑非常。
山踟蹰内心平静如常,这种眼神对视的训练她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面对皇帝突如其来的威压,她非但没有丝毫慌张,反而做出了当下最为合适的反应,镇定地迎着辽皇的目光,毫无波澜。
“涂这么多胭脂干吗?白瞎了你这张脸!”辽皇突然转身,语气中满是嫌弃。
“被困在这深宫之中,除了摆弄这些,我还能做什么呢?”山踟蹰平静而言,可心底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山踟蹰所戴的人皮面具,出自顶尖工匠之手,戴上后同天生肌肤一般无二,毫无破绽。
然而,这面具却不能经受揉搓拉扯,一旦遭遇外力撕扯,便会出现细微裂痕。随着时间推移,裂痕会逐渐扩大,面具的贴合度越来越差,直至再也无法完美覆盖面容。
对寻常人而言,这皮面有如此缺陷,无疑是致命的。但山踟蹰假扮的是大辽最尊贵的嫡公主,没人敢对公主的面庞动手动脚,这个缺陷于她而言,谈不上致命。
可谁能想到,后宫之中,恰恰就有这么一个人敢撕扯她的脸。
山踟蹰入宫没多久,同皇后同榻而眠,半夜隐约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脸。吓得她瞬间惊醒,可一切都已经太晚,脸上的人皮面具已被扯出了三道清晰的裂痕。
这个卧底替身计划,全天下只有公主和萧瑟瑟两人知晓,为的就是保证计划的隐密性。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经历过替身训练,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强大心理承受能力,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