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反应,热浪逼近,陆华亭将他一拉,二人齐齐卧倒。
车上火弩连射,如浪潮般袭来,整座城再度被置于热浪当中炙烤。
陆华亭道:「冲车已至,寻空隙,取狼牙拍。」
竹素回头喊道:「取狼牙拍!」
城边守将纷纷摘下挂在城边的巨型钉板,以麻绳悬住,向下扔去,冲车上的楚军连人带弩被砸中,登时惨叫连连,血肉模糊地坠落下车。
无数狼牙拍扔下去。
有守将为火弩穿身,狼牙拍未曾投下便坠落在地,摔成数段。
陆华亭道:「自行报数,每投一次点一次人。」
「四百三十三。」竹素艰难地等避过穿梭的弩箭,统计大致的数字。
「东城过来三十人,填上空缺。」陆华亭慢慢坐直,扶正琴身,左手拧动弦柱,校准琴音。
竹素躬身穿梭来去,传达他的号令。
「三百九十四……」
「三百六十八……」
「西南角角楼有人了!」
陆华亭看向身前两名守将:「你们两个去补上。」
「大人!」
陆华亭不语,火光在他的脸上跃动。
竹素含泪,命人将手中盾牌立在帷帐前,躬行离去。
箭矢明灭间,双手压在琴上。激烈的破阵曲从陆华亭手下流淌而出,急促有刀兵之声,几乎不像是在弹弦,而像在发刃。守将闻曲助阵,愈是奋勇拼杀。
火弩击碎盾牌,盾牌几乎是在空中炸开,帷幕四掀。陆华亭闭了下眼,为气浪波及,等反应过来,口中吐出的血已染红了衣襟。
「两百一十八!大人……武骑将军他殉……」
却突然,喊杀声和惨叫声拉成一线,成了尖利的啸叫。空冥寂静当中,只剩下了这啸叫声。
陆华亭黑眸幽深,看着竹素挥舞着手,似乎在对他说什么。他用力拨一下弦。
耳边却依然只有啸叫。
听不见了。
听闻身中相思引之毒,将死之时,首先消失的是五感。在啸叫停息后的寂静中,一种强烈的不甘自心底升腾而起。
他自恃聪明,没有输过……
想到群青,这不甘的情绪又刹那间变成恐惧,如痛疡疮疤,几不忍碰。
可是眼前,火光依然还在急剧晃动。
陆华亭眸光微动,若无其事道:「听我号令,城东二百,城北二百,发狼牙拍,各角三十,以弩伏击。」
「是!」所有人狂奔而去。他的手指慢慢地抚上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