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冬宜的语气低落,信口扯着无心学习的原因,扯着扯着也带了几分真情:“……不知道学习的意义是什么,我好像也没有非要完成的梦想和想做的职业,比起大家都是有目标的活着,我的努力好像一文不值。”
她低着头看自己的鞋尖,内心的酸涩在这些坦诚里放大,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江母说这些。
以江枝的身份,说自己的问题。
江枝说过,她父母管得严,小时候没少挨打,自己这样一番剖析,很难不被斥责……斥责就斥责吧,温情的亲情关系她不擅长处理,斥责怒骂她反而更习惯些。
她静静地等着暴风雨的来临。
她们拐了个弯,有雾路上的热闹扑面而来,游人踏过青石板进进出出,河对岸的评弹低婉幽远,正在弹唱着遥远某年某月的风流韵事。
“不是做什么都有意义的,”江母终于开口,“枝枝,你看这些在忙碌的人她们做这些有什么意义?”
陈冬宜想了想:“养家糊口?”
江母:“你觉得这有意义吗?”
陈冬宜摇摇头。
又补充道:“对我没意义,对他们有。”
“每个人存在的意义都是不同的,也可能完全没有意义,去寻找意义本身就是个悖论。”江母伸出手摸了摸陈冬宜的脑袋:“不过我们枝枝真的让妈妈刮目相看,能思考这些,让妈妈很惊喜。”
陈冬宜恍神了片刻。
“都说你们现在是学生,最重要的任务是好好学习,但是既然已经在思考了要为什么而学,那不如好好思考一下,答案会自然而然地出来的。”
陈冬宜嗯了一声。
江母太温柔了,她只知道跟陈先争锋相对,在这样的关系里更是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为主,冷不丁遇到江母这样的,她没有应对的方式。
江母却以为她是在思考,也没有再追着说下去。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三人一狗走进有雾路,许是照顾女儿低落的心情,江母特意选了条小巷,七拐八拐地居然也能到家。
陈冬宜想着事情,心里的郁闷却在一点点变少。
临睡前江母给她送牛奶,宽慰她不想学可以先不学,如果需要她给老师请假的话她现在就打电话,末了还小声说:“那一条街都是我们家的,收租也够养活你,不想学习不想上大学咱就不上。”
陈冬宜眼眶一酸,她飞快地低下头喝了口牛奶。
含混地嗯了一声。
心想江枝还怪幸福的,不管怎么样都有人无条件地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