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君中风不治,已于四天前驾崩。
刘琸看着宦官带着建帝的口谕出宫,又看着越国王子韶犹如丧家之犬一般进宫面圣。
刘琸和太子都列席旁听。只见建德帝有气无力地表示了对老越国君故世的悼念之情,然后说道,越国新君乃是韶王子的二哥,且已上国书,要弟弟好生在大庸读书,不必挂念祖国。
建德帝问,王子可还执意想回国奔丧?
阮韶脸色发白,哆嗦着道:「臣听从陛下和皇兄安排。」
出了大殿,刘琸把阮韶拦下,很是快意地瞅着他笑,「你真自不量力,竟然想着趁这机会回国?你父亲兄长既然已经牺牲了你来做质子,就不会再去牺牲别人。况且你在外多年,在国内毫无根基,回去又能做什么?和你皇兄争夺皇位?」
阮韶悲愤地望着他,怒道:「王爷从未去国离乡,怎么会理解一个人想回到故乡的心情?在你看来,一切若不为色,就是为名利。可在我这里,世间还存着其他诸多单纯真善的感情!」
刘琸脸色微变,沉默良久,才冷笑道:「不论你存着什么感情,我都劝你收收心。很快就要成亲立妃,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你娘子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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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王子的婚事如期举行,喜庆不够,但是场面还是摆足了的。
阮韶如木偶一般和新妇拜过天地,被双双送入洞房。
洞房里,揭了盖头,新王妃虽然不及静山郡主那么出色,倒也清秀白净。一双眼睛活力四射,咕噜噜转,把丈夫上下打量了个遍。
阮韶看着她,想了半天,终于开口:「饿了不?」
「还好。」新娘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啃了一半的大馒头,「上花轿前奶娘塞给我的,你要吃点不?」
阮韶干巴巴地笑,摇头,「我知道,你这样的女子,婚事不由自己做主。我还在热孝之中,可这婚事却迫在眉睫,让你也跟着受苦了。」
「还好。」新娘还是这一句,「我在江家早住得不耐烦了,巴不得早点嫁过来。」
阮韶有点反应不过来。
新娘只好解释道:「你的情况我清楚,我的情况你大概不知道。我爹妈死得早,我被外祖母接回江家。江家亲戚又多又杂,狗屁倒灶的事情层出不穷。姐妹们都是天仙,将来各个都要嫁王孙公子的。瞧,我资质最差,都能混到个越王子妃当。」
阮韶笑起来,「原来我们两个都是寄人篱下。」
「还好。」新娘啃着馒头,「不过你倒比我想像得要好看许多。很多姐妹都很羡慕我能嫁给你,因为都知道你阮韶是帝都四大美男子之一。」
阮韶没问另外三人是谁,只是说:「我们俩这亲事虽然荒唐,但既然拜过天地,你就是我的娘子。只是,如今局势动荡,我自身难保,恐怕会拖累你。我想,我们这夫妻,怕是做不长。」
新娘也点了点头,然后从另外一个袖子里摸出一块巴掌大的砚台。
「你似乎和我想的一样,那我也不用把你打晕再逃走了。」
阮韶呆了半晌,不禁后怕地摸了摸后脑。
第4章
越国易主,在大庸为质的越王子被封了北院王。
王爷带着新婚的王妃在京城很安份,成亲三日回门,小两口还带着几大车的礼物同行。
装礼物的车在京城各大道上绕了好几圈,十足地炫耀,惹得刘琸嘲笑不已。
他前阵子也成了亲,回门之礼足有十五大车,也不过低调过市。
这番邦王爷到底是下里巴人,一股子穷酸劲,还不及京都附近的乡下财主。
可刘琸的讥笑之情并没有持续很久。次日就传出消息,回门的越国北院王和王妃带着几名下人失踪了。
显然是私自潜逃回越国去。
刘琸当即进宫,向建德帝请命,要亲自去追捕。
太子送弟弟出行,说了一句:「其他人就罢了,阮韶最好要活着带回来。」
「就看他想不想要这条命。」刘琸策马而去。
阮韶早在回门当日就带着欧阳臻和妻子许书宁逃出京城,直奔越国边境。
汹涌奔腾的越川,山崖索桥边,自由在望,可身后刘琸率领的轻骑兵也近在眼前。
刘琸勒马,高声道:「阮韶,大庸早已发国书给你皇兄,说你要回来篡位。你一踏入越国境内,等待你的,也不过是一条诛杀令。回到大庸,继续做你平安享乐的北院王,不好么?」
阮韶一把将妻子推到身后,冷声道:「宁可乱箭死于故土,也不肯在大庸土地上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