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攸似乎已看不到他,只寻了个大概方向,道:「陛下,臣有话要和您说。再不说,怕就没有机会了。」
「你说,朕听着。」
徐子攸面上忽然带了娇羞,说:「臣斗胆……臣冒犯陛下了……臣其实一直,一直对陛下,怀有不伦的情愫……臣死罪……」
「你喜欢朕而已,朕都知道。这是欣赏朕,何罪之有?」
徐子攸惊愕,「你……你知道?」
「我知道。」阮臻握紧了他的手,「对不起,子攸。我明明知道,却不能回应你。我已经有了宁王了。可你怎么这么傻,为了我,命都不要了?」
徐子攸缓缓笑了,「你不生气就好。这话说出来,我感觉好多了。憋了这些年,都不敢开口。可是现在要死了,觉得不说又不甘心……」
他一阵喘息,半晌才继续说,「我知道你不爱我,你只爱着宁王。我也并未求过你来爱我。我只求,能这样一生一世都陪伴在你身边,为你出谋划策,做你的左膀右臂,做个贤臣丶能臣……只是如今,连这个愿望,都实现不了了……」
阮臻的手颤抖着,道:「那就来世吧。我许你来世,一定报答你对我的这份深情厚爱。来世,我会好好的,全心全意爱你一人。」
徐子攸嘴角浮着释然浅笑,声音愈轻微,「来世呀……我倒是希望,我来世,别这么痴情,能做一个洒脱的人……」
渐渐,闭上了双眼。
太医过来摸了脉搏,朝阮臻跪下,「陛下,徐尚书已走了。请陛下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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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腾的秋猎在这一场意外中冷淡收场。
老天也像是感受到了这股气氛似的,天气骤然就凉了下来,秋雨一场接着一场,打落了满地桂花。
残荷满糖,庭院萧索。
阮韶从湿漉漉的青石板路上走过,衣摆打湿了一片。
御书房门前,李桥躬身行礼,无声地拉开了门。阮韶提起前摆,走了进去。
书房里焚着醒脑的香,却依旧驱散不去死寂昏沉的气息。
阮臻坐在东暖阁的一张椅子里看奏摺,看到阮韶进来,嘴角弯了弯,朝他伸出手。
阮韶握住他的手,坐在他身边的软凳上。
「李松说你这几日休息得不好,精神气儿很差。」
阮臻说:「我总梦到他。」
指的自然是前些日子舍身救驾的徐子攸。
「梦里他倒不是血淋淋的,可依旧让我觉得很沉重。况且没了他,我真犹如失去了左膀右臂,朝中诸多事,都无人接手。可笑,这个时候才知道他有多重要。」
阮韶握紧了他的手,无奈地叹气。
一个活生生的人,早上还精神奕奕地离去,中午就血肉模糊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