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手术开刀的时候划出来的。」
开刀。
手术,开刀……
意思是……那天在三楼,他从那扇高高的窗户边坠落后,被送去医院做手术,开刀。
开刀。
那一刻,我的肺好像才真正呼吸到一点新鲜的空气。近在咫尺的这个人,这个我以为以后只会出现在我梦里而有意去逃避,不去回想的这张脸。
真的是……林远珩?
我如梦初醒一般愣愣地看他,他深深地看我,声音有些沙哑:
「肋骨断了三根,内脏器官多处大幅度受损,头部中度脑震荡,脚踝粉碎性骨折,我都觉得自己一定要死了,但没想到竟然还是活过来了。」
「可从麻醉里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你不见了,说你走了。」
「可我一想到你受了那么重的伤,而且我还在医院里,你怎么会丢下我就这么走?」
「Christine打了你很多个电话没人接,他们就说,你应该是走了,说你死了。」
我哥的声音越来越哽咽,「……我不敢相信,我就是死了也不信,后来我走投无路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找了林建成,才知道,原来他那天下午跑到医院里伪造了文书,串通好别人,跟你说我死了。」
「我就真的开始怕你做傻事了,我满世界去找认识的人,认识的朋友,认识的合作方,到处打听。」
他说话变得没有逻辑,声音越来越喑哑,「我迟迟不醒,Christine就把我送到华盛顿最好的医院治疗,醒过来后他们就说那天下午你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了,状态还很差……我就一直找你,找了好久。」
他眉头皱起来眼里闪着泪,用力地摸我的脸,「原来在这里。」
他的眼泪又一次落到枕头上,我的眼泪也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我又摸了一下他腹部的那条疤。
狰狞又粗糙。
是真的。
眼前这个林远珩是真的。
这几天醉生梦死的生活我一直把它当成弥留之际的幻想,没想到一切。
都是真的。
我又试探性地摸了一下他的手,他竟给予我紧紧的回握。
是真的。
我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张着嘴发出断断续续的「啊」的声音,那声音断续地持续了十秒,整个身体都沉浸在无比巨大的痛苦里:
「啊丶啊……我……啊……」
我听到自己断续的沙哑声,然后是回归躯体的意识。真实的画面撞进我脑子里让一切变得目不暇接,长时间沉寂在我体内的悲痛像一枚火石,在长达十一个月的忍耐和压抑后于这一瞬间爆发。我浑身上下都在燃烧,甚至于感受不到了躯体化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