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梦到我哥了。
这真是好久没有出现的事了,我总是像个疯子一样在想他,以至于这样虚幻的时刻并不多。
梦里他还是那个干干净净的样子,穿着带我去上海时穿的那件卫衣,黑白细条纹,肩膀很宽,总是喜欢揽着我。
他居然没有没有和我告别,也没有哭,而是像日常生活中一样抱我,轻轻对我笑,他沉着冷静的样子就好像这样的事情会重新发生一样。我喜欢这样的梦。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脸上湿漉漉,我应该是哭了。空乘向我示意了一下,我抹了一把眼睛看向她。
这位美女穿的衣服都是和我哥之前一次秀场的很像,但我哥是刻意为之,她是为了工作而传统职业正装。她问我需不需要喝点果汁,我心想非洲那里干净的水可能会有些匮乏,所以便要了一杯纯净水。
下飞机的时候是凌晨,奈洛比机场的外围有一圈诡异的星点。有点像无人机,也可能是别的。但是那天空却很不错,鱼肚翻白的幕布撒上淡淡的金粉,不远处传来不知名的try音乐,我拿出我的405,把这一幕录了下来。
从奈洛比机场到可住人的酒店的路程花了我大概两个小时,其实一出去就有可供选择的豪华舒适酒店,可是那时候太晚了,我没有提前预订,也没有提前做好攻略,于是只能从那些奢华大堂里出来走很远的路去不知名的黑店将就一晚。
说是酒店,其实就是个样板木房,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民」宿。床是一个用蓝色旧布包起来的长方形垫子,用竹编织起来,被子还算干净柔软。床的四周像上大学时的床帘那样织了一张绿色的薄塑料布用来隔绝蚊虫,墙面是破破烂烂的报纸,可能为了遮盖一些什么东西。
我觉得这里很不错,比我想像中的要好很多。这里的人晚上很安静,他们偷摸进房里来会保持非常小的声音,然后再拿走一些不属于他们的东西。我一直觉得过分礼貌不是什么好事,因为既然已经失了大德那就不用守小礼,否则会显得人有些道貌岸然,看来他们这点维持得很好。
我将我的405放在胳膊弯里,包放在床上,和它们一起睡。我本来以为这样的环境下我很难睡着,但没想到长途跋涉造成的肉体损害比我的意志力要多,我竟一下子就睡着了。
第二日起来后,我发现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那就是这里的水,让我有些不敢下口。因为它有一种莫名的粘着感,又似乎有些浑浊,于是我还是决定去市区的酒店吃东西。
我风尘仆仆地赶到市区Lawrence酒店,连忙在那里订了房间。非常幸运,今天有空位。
我在酒店的餐饮区吃早餐,电梯一闪过的瞬间,我突然看到一个有点熟悉的面孔——
是NoraSanvic。
一个曾和我哥一起共事过两个月但是很快就退圈了的西班牙籍模特。
这位美女穿了一身很服帖的礼服裙,她耳朵上坠的耳环和我哥曾走秀时品牌方临时赠送戴过的耳夹很像,是一对向上的翅膀,只是她的要更大更浮夸一些。她冲我眨了眨眼睛,有些惊奇地说:
「你是……Lin?」
「hi,Nora,好久不见。」
Nora笑了笑,「真是好久不见了,你怎么在这儿,是和Harvey一起来的吗?」
我正要回答他,这时不知从哪出现了一个装扮模样甚是体面的陌生男人,他突然脚尖停顿了一二,我看到他放在身侧的左手突然背到了身后。
「失礼一下。」
我轻声对Nora道,然后伸手揽过她的腰。
她有些惊讶地把手放到我胳膊上,下巴猝不及防堪堪支到我肩膀。我不屑地看了眼她身后那个偷拍未遂的男人,那人假装很忙的样子整理了一下头发,便讪讪地离开了。
我放开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不好意思。」
「哦……没事,谢谢你。」
她后知后觉地看了眼身后,我正打算去找个安静的座位,她立刻叫了身旁一个waiter来,递给他一张卡,然后示意我:
「我对这里挺熟的,要一起吃个早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