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府是清流大家,岂会做出此等不仁不义之事!”
谢氏族人哪曾想过今日险些酿出人命来,犹惊疑不定,又听谢老夫人方才所言,面上皆青一阵白一阵。
谢老夫人扫过众人神色各异的面孔,最后将目光定在谢氏族人身上。那几人连忙将头低了下去。
她沉沉吐出一口浊气,平复了一番心绪,转身放缓了声音:“侯府招待不周,让晋王殿下看笑话了。”
屋中众人这才注意到谢老夫人身后站着晋王一行人,忙不迭行礼。
先前喧哗的灵堂重又回到诡异的宁静之中。
晋王走上前,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先前寻死觅活的女人身上。
着一身纯白的素衣,面色苍白,眼眶红肿,一双美眸盈满泪光,热孝之中虽不曾涂脂抹粉,却是楚楚可怜之态。
再仔细看上一眼,还有些面熟。
不过他向来不是怜香惜玉之人,也最恶女子在他面前做寻死觅活的伎俩。
思及此,他眸色更冷了些,沉声叫了起。
江葭双腿有些发麻,身子晃了晃。
她方才被瑞珠在灵柩前拦下,距离她最近的便是那位晋王殿下。
二人背对着众人,是以除了她之外,无人察觉到那人对自己的肆意打量。
那实在是道令人无处遁形的目光。
江葭脊背一僵,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恰此时,谢老夫人淡声向吴氏吩咐:“葭儿也累了,差人扶她至房中休息。”
如此称呼,倒也不见老太太从前对江氏有多亲昵,吴氏心中腹诽不已。不过既然老太太存了抬举江氏的心思,自己日后也合该多加照拂些她。
掩下心中思量,她垂眸应是,吩咐了下去。
江葭心下松了口气,由着身旁丫鬟的搀扶静默走回观澜苑。
将吴氏指派的丫鬟打发走后,瑞珠将屋门紧紧关住。
她递过一盏热茶,才发现自己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江葭抬眼,接过茶盏迅速喝下。一杯温热的茶水下肚,让她回过些神来。
此时她本该感到舒心的,但相反地,方才一席事让她感到深深的不安。
“今日……宫中不是不会来人么?”
瑞珠面如土色:“二皇子去了京郊,晋王殿下……就更不应该来呀。”
江葭见她一脸茫然慌乱之色,也知问不出些什么,叹了声:“也罢,我有些乏了,你也回去歇会吧。”
瑞珠连忙欸了一声,上前放下床帏。
江葭很快入睡,却睡得极不安稳。
她好似又回到了弘泰十八年。
只不过睡梦中的宣州府没有慈祥的祖母,只有血腥的杀戮。
那年她自愿前去施粥,谁知遇着灾民闹事,晋王带兵镇压动乱。
他亲自斩杀了一名带头闹事的灾民,就在江葭面前。
鲜血飞溅到她身上,她抬头,恰巧同高头大马上那人对视。
那一双淡漠至极的眼恰巧同今日这双眼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