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三四惊奇道:“我听小寒说,她小师兄有空就会来陪她玩,时不时还有礼物,她先前也带过来了几个给我,看着就是贵重又有趣的小玩意。‘剑’罗睡觉的名声我也听过,从没听瓦子巷或是小甜水巷的姐妹们提起他来玩,对小寒也很在意,但听你的话,好像又是另一回事。”
梁伤心反问道:“那你看小寒有更在意他吗?有更听他的话吗?”
孙三四歪头回想了一会,道:“应该没有吧,感觉小寒不像是能被人管得住的性格,她还说就上京这段时间,她师兄就被她气得追着她打了好几回。”
“那可不,老温那火爆性子一点就燃,我和小何恰巧在的时候还救场过几次,但老温打归打,骂归骂,都是一码事归一码事,气撒完就结束了,他能把小寒带这么大,说明小寒也不怎么怕他生气,一向都是你气你的,她做她的。”
“但罗老幺吧,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多了,他说话有时候藏着掖着,拐几个弯达成他的想法。他不怕惹小寒生气,因为往往他很快又能把人哄回来。”
“这样啊,所以你觉得小寒跟她温师兄一个性子,生气归生气,说出来这事就翻篇了。而且他们一起长大,不管怎么说,能把一个半大的孩子养这么大,长成亭亭玉立的小姑娘,总是不容易的事情。温火滚年纪在你们中最大,排名仅在罗睡觉之下,威信还是有的,哪怕孙忆旧跟小寒不对路,也就是绕着她走,不常出现在她面前。”
孙三四耐心听着梁伤心说这么多,总结道。
“但你觉得她小师兄心思细腻,若是真哄小寒,小寒不一定转得过弯来,只是虽然可能一时半会想不明白,但她下意识都有察觉到这些事情,只是没放到明面上来摊开说。”
“是啊,老温就想她开开心心的,所以能不撕破脸皮明说的,他也不出声。虽然觉得罗老幺爱装模作样,但也忍了,反正小寒该玩的也玩了,不吃亏就行。”
孙三四听梁伤心讲他的看法这事从不瞒着寒轻白,偶尔还会在跟寒轻白聊天的时候说几句,寒轻白听着也不意外,还会跟她补充着说点,就像在讲故事。
不过再有趣的故事,听一两遍也就差不多了,在孙三四看来,寒轻白从来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想去哪去哪,想做什么做什么,这样很好,叫人看着她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勃勃生机和野性。
而且孙三四听梁伤心的说法,应该是寒轻白和温火滚两个人住一个山头,他们的师父也会管,但估计管得不多,听说还是寒轻白的舅舅。她温师兄能养出寒轻白这样的师妹,对外人品下限不说,对内上限倒是不低,把师妹真情实意当闺女在养,师妹干什么都理直气壮的,从不担心师兄不叫她回家。
“京城这繁华富贵地看来留不住你。”
寒轻白没否认,“地方也不是很大,逛一段时间其实也就差不多了,大部分都是重复的。你的刀现在练得怎么样呀,要是你想的话,我就跟师兄借点银子,你从小楼里出来跟我一起出去玩。”
孙三四被这话逗笑了。
“我跟你师兄非亲非故的,哪能要他的银子。这事儿不用你操心,我这些年攒了不少东西,只是京城这是非地我若是还想继续待下去,要么找个靠山,要么留在瓦子巷,人家还愿意给我孙三四几分薄面。等过几年我不再年轻,不想在京城待下去,也没什么人惦记了,到时候我再去找你玩,你可不要嫌弃我没有什么好颜色,人老珠黄了。”
寒轻白正色道:“我跟你玩又不是图你年轻貌美,你放心,到时候你来找我,我会待你好的。”
在寒轻白面前,她也不用勉强自己关注仪态,笑啊嗔啊都得露出几分好姿色,听了寒轻白的话,在看到她一本正经的表情,当下孙三四连连发笑,笑得说不出话了。
等笑得缓过劲来了,孙三四才道:“你出去玩也好,别看京城不过一亩三分地,庙里个个都供着大佛,咱们谁也惹不起,还不如出去来得松快,天高海阔,你手里的刀又好,遇见谁也不用怕。”
“不过出去玩也得有个大概的地方,跟你孙姐姐说说,你最近想去哪里玩?”
“扬州或者金陵吧,我想看看西湖。”
“都是风景不错的好地方,说到扬州,那边也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唯一的大户人家也就丁家庄一个,他们家挺注重名声,家风严谨,丁老庄主丁乘风一辈子都老持稳重,对家人也还行,妹妹白云仙子当年是有名的美人,到现在也没出嫁,一直在家里当她的大姑娘,丁老庄主也纵着。丁大少爷修道,二少爷应酬,唯一风流的三少爷也已经跟门当户对的南宫家定了亲,虽是年少轻狂了点,但倒也不是什么顽劣不堪的东西。估计要真有事的话丁老庄主怕是会第一个清理门户。”
“至于金陵嘛,金陵的地头蛇是路家,他们家的大少爷你也见过,他们家就他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姐姐嫁给了藏经万卷庄的铁手君子易大经。那人一向与人为善,情报灵通,据说跟六分半堂的狄飞惊狄大堂主关系不错。虽然不少世家弟子都觉得路家的少爷是自甘堕落,好好的大少爷不当,去当什么收钱买命的快剑杀手,但你觉得他人还行,那估计就还不错。”
即使远隔千里,孙三四对扬州和金陵的事情也能如数家珍,她将她知道的一一告诉了寒轻白,语气柔和,像一个对即将出远门的妹妹殷切叮嘱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