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宋祈年挂断电话,她整个人五味杂陈,从踏入剑击馆起就专注分散自己的负面情绪,竟是始终未考虑过对手的身份。
凯文口中的宋生是宋鹤年,而宋鹤年的陪练,是他妹夫。
香港未免太小了。
偏偏叫她在与宋祈年发生分歧的时候,遇见宋家的人。
她只觉得困窘。
霍猷川不擅长留意东方人细腻的神情,他半点没觉知邵之莺的尴尬,反倒笑着打趣:“你刚刚击败了鹤年,这可不是业余水平。”
邵之莺眼睫垂敛,下意识不愿与宋鹤年对视:“哪里,大哥练的是重剑,是我取巧了。”
“不管怎样都是你赢,败者为寇,我好中意睇佢输(看他输),今晚多谢你。”
邵之莺唇角的笑意微僵,霍猷川真有种不顾他人死活的幽默。
因为宋祈年的缘故,她心底有淡淡的不耐,但表情依旧得体,柔腻的唇角始终挂着标志性的笑容,温婉又谦逊。
全然合乎外界对邵家二女儿的印象。
殊不知,她眼梢一闪而过的哂意没能逃脱另一个男人的目光。
宋鹤年不动声色地睨着她,将她一贯的伪装尽收眼底。
半晌,他毫无征兆地接腔:“唔使谦虚,系我输咗。”
(不用谦虚,是我输了)
他腔调沉缓,掷地有声。
在干净清冷的剑馆里磁沉且丰盈,谐波和共鸣相互作用,产生一种趋近于大提琴的音色,悄然无声地掩匿了她的窘迫。
霍猷川虽对宋鹤年的态度略感意外,却相当满意他的认输。
他打量着邵之莺,似乎还想说点什么。
却被宋鹤年惜字如金地提点:“你不是还有个项目要同我聊?”
“噢,是的。”霍猷川念起正事,侧身对邵之莺客气,“之莺,我们还有点生意上的事,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邵之莺如释重负,温言婉拒:“不用了,我有开车。”
“好,那我们走先,改天叫上祈年一块聚聚。”
邵之莺目送两人离开,剑击馆恢复静谧。
驳杂的思绪再度充塞大脑。
她进入更衣室,褪下金属衣和纯白剑击服,额头上的发丝都被汗水浸湿了,在冷气过分充足的环境里沁着冷意。
伸手将发圈解下,实战前随手束成的丸子徐徐散落,发丝粘在汗涔涔的脸颊上,她决定冲个凉再走。
冲完澡出来,剑击馆依旧无人。
会员休憩区空旷而清净,远比邵家更适合放松头脑。
邵之莺漫无目的地走出露台,边吹风,边喝着功能饮料补水。
婚事定下这样久,她还是头一回,对步入婚姻产生了畏怯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