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就待在自己的屋子里,养养花草,写字作画,看书弹琴,看起来倒是悠然自得,十分无害。
但是,能在泥潭中保持自身洁净不受污染同化顺利长大的,能是等闲人吗?
白婉贞生母死时,她才七岁啊。
母亲尚在时的白婉贞,可不是这种沉默寡言的形象,而是爱笑爱闹爱玩的小姑娘。
看完整份情报以后,沈长乐的目光便久久停留在一句话上。
『江初月非白婉贞不娶。』
她心中如被针扎。
「主子,这种情况,白婉贞肯定不会愿意放弃婚约的,还是让奴婢去杀了她吧。」
小丫鬟再一次提议。
「不。」沈长乐仍是摇了摇头。
这是她沈长乐与江初月两个人之间的事,白婉贞本身并未得罪她,为此去杀一个处境艰难的女子,有违道义。
想到这儿,沈长乐自己都有些想笑自己了。
她做的有违道义的事还少吗?
这些年,她手上染的无辜之人的血数都数不清。
现在,只不过是跟着江初月救了些人,受了些感激夸赞,被叫了几声恩公善人,就真把自己当好东西了。
只是,想到父母的教导……
「……国者,天下之利用也,得道以持则安,失道以持则危。故人主不能自安,安之必将道。」
「……用国者,义立而王,信立而霸,权谋立而亡。故有社稷者,爱民而安,利民而强。」
「长乐,君者,乃民之源丶民之表,上好仁义,方能下致忠信。」
她默然。
言犹在耳。
她父母盼她能正道直行以安天下,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却都是些权谋小道。
圣主以万民为重,社稷和君位都要排在后面,她却为了私心,要让这天下大乱。
若她父母泉下有知,必是要责怪于她的。
沈长乐苦笑,她做不了圣主,做不了君子,她只知道,宁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
仁义礼智信帮不了她,既然权谋阴私有用,她为何不用?
父母若要责怪,只管责怪吧,她不后悔。
动摇和软弱只是一瞬间,冷硬才是沈长乐的底色。
她不明白自己最近是怎么了,竟然频频因为各种小事扰乱心绪,太不像她了。
国雠家恨她要报,江初月这个人她也要得到。
为了这两个目标,她可以不择手段。
想是这么想,但最后,沈长乐也没允许小丫鬟将白婉贞除掉。
她是这么说服自己的,无辜之人的血已经够多了,不到万不得已,能少一点是一点,就当为底下的家人积德了。
而且,简单粗暴的杀了白婉贞,相比较于实际意义,为了自己一时痛快的作用更大。
想要江初月,还是得从他身上下手。
理智上是这样的没错,情感上,沈长乐还是觉得不爽。
不管如何,白江两家的婚约都需要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