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沈珩送剑几乎是一种隐秘的明示。
“殿下,你要杀我吗?”少年见陆玉冷冷盯着剑,轻轻出声。
陆玉掀眼皮,“你要求我饶你一命吗?”
少年摇摇头,“我已是殿下的人,殿下要杀便杀,只是千万不要将我送回去……送回去要挨打的……”
陆玉拔出剑来,用手帕擦拭剑锋,目光打量对面的少年。“不怕死但怕挨打?”
“挨打会一直痛,还不如死了。”
剑身冷而亮,清晰映出少年花一般的面容。“那我给你个了断如何?”
少年眼睫颤了颤。嘴上虽说死比挨打强,终归还是怕的。但始终没有求一句。静静地低着头。
陆玉提剑走过去。
寒锋亮,冰刃扬起的风擦过少年的脸颊,他紧紧闭上眼,手腕却是一松。
“铿……”陆玉收剑入鞘,回到案前坐下,“你家主人让你来监视我?”
少年揉着手腕,“没有。我就是个礼物,送了便送了。”
陆玉注视着少年的眼睛,少年眼里怯怯的,无措地站着。
“你叫什么?”
“步夜。”
步姓倒是个少见的姓氏。
“老家在哪里?”
“南边。具体是哪里,我不记得了。被卖到长安后,大家都说我不像北方这边的人。”
“我给你一笔钱,送你回老家如何?”
“都行。任凭殿下处置。”少年淡淡的,没有不愿意也没有表现出兴奋。
她打量着他,“我还你清白身,你不高兴吗?”
少年垂落眼睫,“我没什么期盼,也没什么要求,生死对我来说,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陆玉手撑在额头上。不太像来打探消息的。若真是沈珩派来的细作,这样的能做成什么事。
且派个人监视她没什么意义,她是女人这件事沈珩亲眼见过,没有什么必要再让其他人来证实。
在所有人眼里,陆玉是俊雅风清年轻有为的安梁王殿下,即便是送人,在她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兴趣前,也应是送美女。
而沈珩没有大张旗鼓的将人从正门送进府里,只是塞在箱子里当个物件送进来,那这事也只有沈珩和陆府才知。
沈珩态度很明显。就是来挑衅的。
少年久久地站着,陆玉不出声,他也不敢坐下,问什么他答什么。陆玉叹了口气。也罢,府里虽不缺人,但再养一口人也没什么。
“你去找侍官,让他给你置办几件衣裳吧,他安排你什么你就做什么。”
步夜微微抬头,“殿下不杀我?”
“刚才是吓唬你。”
“我还以为,殿下不喜欢我。”
陆玉展开公文,“算不上喜欢不喜欢吧。不喜欢也并不是一定要杀。”
步夜低下头,“我的主母就不喜欢我,想杀我,我逃了,后来就被卖到了长安……”
记得主母但不记得家在哪?
陆玉不欲多问。
这少年不愿提过往,想藏事又藏不住。
在长安也不是寻常仆从,属于可以任主人贩卖的家奴,过得应该也不容易。
“你想要在陆王府好好生活的话,就不能做出背叛之事。否则……”她从竹简间抬头,淡淡看了他一眼,少年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全听殿下的。”
陆玉点点头,“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