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月娥有些生气,胀红着一张脸反问:「封溪狗你有完没完?!」
「哦?」封令铎挑眉,脸色和语气都努力维持着方才的平淡,「那便是不喜欢了。」
姚月娥没有说喜欢薛清,这一点倒让他大大地松了口气。
但他脸上没有变化,依旧是那副又冷又硬的态度,追着姚月娥问到,「既然你不喜欢他,为什么不能给我机会?」
「哈?!」一句话问得姚月娥愣了神。
从前的封大郎君,向来颐指气使丶自命不凡,莫说是这么乍一看有些卑微的询问,就连认错和做小伏低都没有过。
半晌,姚月娥才瞪眼咽了口唾沫,嗫嚅地问:「你方才……说什么?」
封令铎眉眼冷肃地看着她,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人,冷硬得就连向姑娘求欢都带着股浑然的杀气。
他没有重复自己方才的话语,只是目光炯然地锁住她,极为认真地道:「最开始与你重逢之时,我心里带着气,所
说之话不一定都是肺腑之言,我不惧告诉你。」
他顿了顿,复又道:「以前的我,也同你一样,活在自己的一方天地,不了解这方天地之外的很多事,也不了解你。可是我现在想改变,你可愿意给我机会?」
廊檐外的雨淅淅沥沥,沁凉的水汽丝丝缕缕地漫进来,两人之前的空气仿佛也浸透了水,变得粘连黏腻,让人透不过气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弱冠时就跟了他的女子,五官和身段都长开了,已经完全脱去初见时的娇嫩和稚气——熟悉,却又不够熟悉。
可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变了自己的态度,不再只是愤懑和不甘的呢?
封令铎自己也不清楚。
他只知道因为她在展会上看了薛清一眼,他便愤怒得失态;而又因为听闻她遇袭的消息,之前的那些愤怒,又全都泯然无终。
思及他封令铎出将统帅三军,入相辅弼干坤,情绪心思从不昭然示于人前,遑论如今这般的无常反覆?
故而冷静下来,他又觉得,或许自己可以心平气和地与她谈谈。
毕竟杀场斩敌,手起刀落都过来了,没道理对着个女人倒开始遮掩忸怩。
而面前的人闻言,只大睁着双水粼粼的眸子望她,一脸怔忡地「啊」了一声。
封令铎心头陇上一层阴郁,只觉对她,自己早已用完了所有耐心。他实在是没什么好脸色,然不等他再开口,门口叶夷简的声音,打破了两人间怪异又拉锯的气氛。
他故意弄出点清嗓的声响,而后敲着房门对封令铎道:「给你的帖子。」
骤然被打断,封令铎有些烦地瞥去一眼,冷声对外面道:「先放着。」
外面的叶夷简缓了一息,不依不饶地道:「是闽南路商会的帖子,我劝你最好看看。」
姚月娥逮着机会,终于从屋里逃了出来。她对叶夷简欠身行了一礼,端着空碗和托盘,猫着腰一溜烟儿地跑了。
屋里,封令铎还是那副凛若冰霜的神情,像谁欠他俸禄似的。
叶夷简才不管,拿着帖子行过去,怼到他面前道:「商会邀请此次展会合作商户的宴饮,你和薛清是主宾。」
「薛清?」封令铎斜眼乜向叶夷简,「他去么?」
「当然。」叶夷简道:「打算长期合作的商户,怎么都得赏几分薄面,不去反而惹人怀疑。」
「薛清……」封令铎神色莫辨地忖了忖,言简意赅地应了叶夷简一个「去」。
第28章美人打起来!打起来!
商会的宴饮安排在三日后的一艘三层画舫上。
黄慈几乎请来了闽南路所有排得上号的茶瓷商人,而之前的展会上,但凡与闽南路商户有合作的外商,也皆在受邀行列。
初夏的时节,河边的火鹤开得如火如荼,艳丽的颜色在阴雨的天空下,显得诡丽。宴歌管弦,腾腾如沸,宾客门次第上船,到处都是一派歌乐喧阗的景象。
封令铎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中杯盏,直到听见侍者通报薛清上船,才侧头往门口望去。
一袭如月之白从围屏外行了出来。他今日穿了身简洁的圆领大袖衫,黻衣绣裳,佩玉将将,饶是身形略微纤薄,也担得起一句诞姿既丰的美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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