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县令眼看现场就要失控,不禁懊恼贸然公审姚月娥这个决定。
没想到这女人看着柔弱,骨子里却是个硬茬,也难怪陈方平跟她三番五次交手,次次都让她侥幸逃脱丶绝处逢生。
「啪!——」
惊堂木响彻正堂。
徐县令作出副怒不可遏的样子,怒斥姚月娥道:「少在这里东拉西扯混淆视听!你既不承认自己与多名男子有染,你又有什么证据?!」
「大人,」姚月娥道:「没有做过的事,民女上哪里去找证据?况且大昭律法规定,疑罪从无,主张者当举证,大人与其问我要证据,不如问问陈方平,他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民女有罪?」
「你……你你……」徐县令被怼得语塞。
情急之下,他侧头瞟一眼陈方平,只见他眼神凛厉,缓缓抬头看了眼案上的令牌。
徐县令心中了然。
从古至今,人之所以能言善辩,最简单的原因,是因为他们还能说话。倘若不让对方吃吃苦头,知道自己的厉害,想对方也是不会松口,束手就擒。
「来人!」徐县令拾起案上令牌,对衙役道:「人犯强词夺理丶藐视公堂,先笞二十,再行审案。」
「是!」衙役得令,上前揪住了姚月娥的胳膊。
不知怎的,姚月娥眼前一晃,莫名想起「大白惨案」之后,自己被罚禁足抄书,抄到眼花的时候。
彼时她心里憋着气,封少爷也是这么将她扯到自己跟前,告诉她谋定而后动并不等同于忍气吞声。
所谓谋者,指的是知己知彼,清楚手中筹码和对方路数,能逐一对症克之。
若是将他所言置于当下情景,姚月娥手上唯一能用于对付徐县令的筹码,便是皇商薛清。
思及此,她神色微凛,抬头对徐县令道:「民女不是强词夺理!民女有人证!」
现场哗然。
徐县令蹙眉审视姚月娥,挥手让架着她的衙役退下了。
「此话当真?」他问得一字一顿,并不相信的样子。
姚月娥目光熠熠,点头应道:「如若民女有半句假话,甘愿受罚,绝不喊冤!」
徐县令眉心一跳,却不敢不让她传人证。姚月娥却道:「人证身份特殊,民女暂且不便透露,可让衙役带着齐猛去寻,届时大人就会知道。」
徐县令忖了片刻,点头同意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姚月娥之所以不愿透露人证身份,就是担心提前暴露了自己的底牌。薛清虽只是一介商户,但因着直接给皇上办事,其分量不容小觑。
倘若对方知道了她要去请的人是薛清,只怕是一早便会千般拦阻,或是能拖就拖,姚月娥赌不起。
好在徐县令当下并未起疑,颔首让人带着齐猛下去了。
看着两人行远的背影,徐县令心中忐忑地向陈方平递去一个眼神。
且不论姚月娥要去请的这人证是谁,但就凭她方才那副义正严辞的模样,徐县令便觉她说的人证,怕是真有能力扭转干坤。
如此一来,今日便没了给姚月娥定罪的机会。与其战战兢兢当断不断,当下更当从长计议,先弄清对方底牌才是。
两人眼神一换,很快便读懂对方的意思。
徐县令惊堂木一拍,退堂延后再审的话还没说出口,堂下的姚月娥便又开口了。
「大人,」她背脊笔直,眼神熠熠,「民女还有一事要禀。」
徐县令早已不耐,可是碍于民意,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准了。
姚月娥俯身一拜,语句铿锵道:「民女在此状告陈方平监守自盗,冒充买方设圈套引我入局,继而故人行凶,毁我货物丶断我原料,藉此敲诈勒索契书赔款。」
此话一出,现场寂然。
徐县令没曾想她话锋一转旧事重提,正想喝止却见姚月娥转身对栅栏外的百姓道:「此前民女已经写好状书递交州府,州府只需翻查买方帐本,即可得知其与陈方平的关系。可州府衙役置若罔闻丶万般推脱,民女不得已找人借贷了一批原料,想要完成订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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