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点头,又听姚月娥道:「齐猛和六子还没回来,窑上没人驾车,敢问薛老板若是顺路的话,可否载我一程?」
薛清没有推辞,撩开车帘示意姚月娥先上去,直到她坐进了马车,薛清才问她道:「姚师傅要去哪里?」
姚月娥笑笑,有些不好意思道:「实则我今日约了人在南浦溪,可是近来忙着兔毫盏御供的事,给忘了,方才想起来,就说顺路过去看看。」
「哦?」薛清挑眉,颇有些惊愕地看了看天色,便也没说什么,让车夫驱车往南浦溪去了。
片刻后,马车终于赶到了南浦溪。
因着下雨的原因,龙舟烟火会一结束,游人便三三两两地散了。如今夜虽不深,但满地都是游人扔掉的残物和踩碎的纸灯。偶有几个逗留的人影,大多是醉汉亦或拾荒者。
河边的堤岸上还挂着彩灯,有些已经在雨中熄灭了,灯光零落地落在河面,怎么看都是一副凄凄寥寥的模样。
姚月娥沿着河边走了一阵,直到薛清从后面追上她,才发现自己竟忘了带伞。而薛清似是不放心留她独自在这里,硬是撑伞陪她走了一路。
姚月娥觉得不好意思,加之也没有看见封令铎,便准备打道回府。
然而就是在两人转身的这一刻,穿过眼前的层层雨幕,姚月娥竟和拱桥上的封令铎四目相对了。
他穿了身竹青色圆领大袖衫,腰间一条深碧色绦带,玉冠轻氅,绿竹青青。
只是……他不知在雨里站了多久,浑身衣袍尽湿,凝结成滴的雨水沿着他的鬓角和鼻尖断线似得往下落,哪有半点君子如竹的雅姿,怎么看都像一片被狂风暴雨摧折过的败叶。
从未见过对方如此狼狈的姚月娥一时有些怔忡,只沉默地伫在原地,直到封令铎的眼神从她身上移到了身后的薛清。
怒目切齿丶咬肌贲张,原本只是三分的怒火仿佛被泼了一勺滚油,瞬间炽焰高涨,烧得无法无天。
姚月娥下意识便将薛清往自己身后推了推,挡在他身前,往封令铎的方向快跑了两步。
「你……」姚月娥想说话,却发现话都哽在喉头,只好不痛不痒地问了句,「你怎么也不带把伞啊?」
封令铎没有回应她。
他好似浑然未觉姚月娥的话,一双深眸紧紧攫住她身后的薛清,眼神冷得可怕。
「所以你……」封令铎问,声音凛寒如冰,「方才是一直和他在一起?」
第32章初心湿淋淋的大狗子
「所以……你方才是一直都和他在一起?」
姚月娥被问得怔住,回答的话哽在喉头,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薛清。
封令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雨水顺着睫毛淌进眼睛,他却一眨不眨地攫住姚月娥。
伞是封令铎故意不带的,本打算借着下雨淋一场,再为她送上一场烟花盛
宴,按他之前对姚月娥的了解,大约是足够让她心软的。
可是没曾想……
人是来了,后面居然还跟着个碍眼的薛清,而这场原被当作了衬景的雨,活生生变成了惩罚,烟花也没心情放了。
封令铎觉得自己简直像个笑话。
他看了眼姚月娥身后为她撑伞的薛清,真怕自己情绪失控,跟人打起来失了体面,于是咬紧牙关,转身走下了拱桥。
看着他浑身湿透的样子,姚月娥到底不忍。
她追上去,扯了他的袖角解释,「确实是因为窑上的事,最近太忙了,忘记了日子,不如下次我请你……」
手中的衣角被猛然抽回,姚月娥踉跄一步,抬头却见封令铎双目泛红地盯着她,笑着反问:「是么?」
那语气轻蔑丶傲慢,是她所熟悉的封令铎。
姚月娥怔住,显然被对方这样的态度激怒了。
「你站住!」她跟着封令铎追出去几步,对着他的背影怒道:「有什么话你现在说清楚!」
「是我该说清楚么?」封令铎转身反问:「你和别人秉烛夜谈,把我晾在这里,还要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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