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娘心头一喜,一张笑靥也像是绽开的芙蕖,登时娇艳起来。
「臣女见过宝华公主。」
不等车帘掀开,王三娘已恭敬相迎。她双手叠于胸前,屈膝下蹲,口中那句「公主千岁」还没出口,腕子便被一只纤白的手给擎住了。
一双美目嗔怒地瞪过来,王三娘依旧嬉笑着,俏生生地道:「今日生辰得殿下赏光,真是光降门楣丶蓬荜生辉!」
「去!」宝华横眉飞去一个眼刀,佯嗔着警告,「你再乱说一句,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凶巴巴的语气,说完却对王三娘伸出了胳膊。王三娘嘿嘿一笑,上去一把挽住宝华,就像两人小时候一样。
王三娘原是前朝户部郎中家的三小姐,闺名王婉澄,因着两人父亲一辈是同僚,女儿的闺名里又都带着婉字,一来二去,两个家里唯一的女儿便硬是要认对方当姐妹。
爱女心切的两家父亲只好认了。
后来宋家获罪被贬,王婉澄虽与宝华天各一方,但每一年,她都会将长辈给的压岁钱攒起来,偷偷买些姑娘家的物件,托人带给宝华。
都说王三娘性子跋扈,捧高踩低,但偏偏对着宝华却是个例外。
等到宋家进京新帝登位,王家托王婉澄的福,也跟着水涨船高。父亲从原先的户部郎中一跃升为尚书不说,王三娘更是从此在上京成了可以横着走的存在。
而此时的王三娘很是懂得饮水思源的道理,抱着宝华的胳膊不撒手,面对她的埋怨也只是从善如流地道:「里面有人帮我应酬,我就是好久不见你,想你了,迫不及待想见你。怎么?这样都不行?」
宝华瞠她一眼,撇嘴道:「我看你就是嘴上说说,若是真想我,怎么不来宫里寻我,要在这里做样子?」
「哎呀我说这可是天地良心!」王婉澄甩开宝华的胳膊,委委屈屈对天发誓到,「我来宫里那么多次,哪一次你是在的?天天就知道往封府跑,还怪我不去找你?宋婉兮,你说你讲不讲道理?」
被揭了老底的宝华有些羞恼,秀眉一簇正要回敬,却见王婉澄鬼鬼祟祟地凑过来,跟她咬耳朵道:「封夫人今儿我也请了,等会儿游湖观荷安排你们坐一处,嘿嘿!」
她得意地笑出声,捅了捅宝华问:「我懂事吧?」
宝华被她这副谄媚嘴脸逗笑,没好气地在她腰上拧了一把。
王婉澄被拧得笑出声,两人兀自打闹了一会儿,直到王婉澄再次挽了宝华的胳膊,「对了。」
她正色道:「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件稀奇事。」
王婉澄道:「封家在州桥附近的那个铺子居然租出去了。」
「啊?」宝华诧异,「那不是封老太爷的祖屋么?以前我姨母夫家有人想租下来,还让人去打听过,被封家一口回绝了。」
「是老太太回绝的?」王婉澄问。
宝华摇头,「我听说是封参政不同意。」
毕竟州桥那块地方,前朝的时候是封老爷子的祖宅。后来因为得罪了前朝皇帝,封家被抄,这间祖宅也不知被赏给了谁,竟然改成了间铺子。
再后来新帝登基,这间祖宅自然物归原主。
「啧啧!」王婉澄揶揄地看她,用口型将那句「封参政」无声地重复了一遍,问她,「你以前不都叫他恪初哥哥吗?怎么突然改口了?」
宝华乜她,没好气道:「以前那是还小,现在都多大了还这么叫,恶心谁呢?」
王婉澄闻言撇了撇嘴,又听宝华追问:「那铺子租给谁了你可知道?」
王婉澄摇头,「我只看见在弄内装和招牌,好像是一家卖瓷器的铺子。」
「瓷器?」宝华愣了愣,想起最近去拜见封夫人,在后院博古架上看见的那些各式各样的瓷器,怔然自语到,「封参政最近好像是突然迷上了瓷器,大约是这样才会将铺子租出去的吧。」
说话间,两人已经从湖边的树荫下行了进来,在游船停靠的水榭前站定了。
封夫人看见两人,率先过来对宝华公主揖了礼。
王婉澄愣了片刻,作出一脸茫然的神色,而后才恍然地扶住封夫人夸道:「怎么有些日子没见夫人,夫人又年轻了好多,害得我都险些没把您认出来,失了礼了。」
封夫人蹙眉佯怒,嘴角却是压不住地上扬,瞪王婉澄道:「就你嘴甜,净知道拿话哄我,一天天地没个正形,小心老身告诉你娘,让她收拾你!」
王婉澄嘿嘿两声,瞪大眼睛看着封夫人,「真的是年轻了啊!我看定是封大人偷偷给夫人孝敬了仙丹!」
不说他都还好,一提这封令铎,夫人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蹙眉道:「别跟我提他!他这一天天都不在家,见首不见尾的,还孝敬什么仙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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