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江掏出了那张纸条,放在那个姑娘的桌子上面,说道:
“同志,是这样的,我今天忘了带工作证,能不能先拿这个,给我办理一个借书证,完了我再拿着工作证补办,我可以先把钱压在这里。”
那个姑娘两眼一翻,斜着眼睛瞧了瞧他,大声说道:
“那怎么行?亏你想的出来?这个烂纸条能说明什么?它怎么能证明你是这里的正式职工呢?就算是能够证明你是这里的正式职工,又怎么能够证明你是厂里的工会会员呢?就算是能够证明你是厂里的工会会员,那又怎么证明你是不是每个月都按时交了会费呢?真是岂有此理。”
姑娘一连串气势如虹排山倒海的反问句,一下子把个刘春江问的哑口无言,呆呆地傻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反问。
就这还不算,那个姑娘又一把拉开了抽屉,把那个已经拿出来的小红本,用手一楼,然后“跨”地一声,用力又把抽屉推了回去。同时还说道:
“把你的那个破纸片收拾好了。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站在外面借书的一些人,看到这个情景,都哄笑起来,有的人拍起了手掌,有的人还打起了口哨。
长这么大,刘春江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再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的面子上也有些下不来,他的脸憋得通红,忍不住了回了一句:
“你吃了枪药了?瞎咋呼啥?不就是不给办嘛,有什么了不起?甩脸子给谁看呢?就算不能给我办理,也不至于这样啊,真是没运气,遇到了一个母夜叉。”说完,他大步就要往外走。
那个姑娘一听,竟然有人当着众人的面,骂她是个丧门星,立刻站起来,叫道:
“你说什么?有本事你说出你的单位和名字?”
刘春江不想再和她发生争执,毕竟她是一个姑娘,自己一个大男人,在这里和一个姑娘吵架,就是胜利了,那也没有什么意思。所以,他不管那个姑娘再说什么,也不再还口,一个人走了出来。
当他出来的时候,人们都把目光对着他;他也听到人们悄悄地议论着,有的人同情他,有的人嘲笑他,有的人则站在那里看着热闹。
回到了宿舍,那些人还在那里玩着扑克,他们高声叫着,喊着,有两个人大概是因为前面的牌没有配合好,还在那里一边摸着牌,一边还在高声埋怨着对方。
刘春江坐在一边,看了两眼。但是,由于刚才和那个图书阅览室的姑娘生了一肚子气,他心不在焉,根本就没有心情看,所以,他就走了出来。
一出门,正好遇到了王雪飞,他正端着一盆水往回走。刘春江问道:
“你住到了哪间宿舍?”
王雪飞笑了笑,说道:
“就在前面,走,到我的那里坐一会儿。”
于是,刘春江便跟着他走进了他的房间。
到了他的房间,刘春江惊讶地发现,这间宿舍里面,非常整洁,空空地只住着他一个人。其余的三个床位,虽然也摆放着行李,但都已经卷了起来,上面还盖着一些报纸。--很明显,那三个人只是占着床位,一般情况下并不回来住。
还有一点,这是一间朝阳房。采光很好。窗户外面的风景,看着也很舒心。
刘春江脑子里,一下子浮现出了下午在后勤处的门口,那个胖胖的姜处长和王雪飞走在一起,两个人说话的那种神情。还有说的那些话。
他恍然大悟,当时他还有些纳闷:怎么王雪飞会和那个姜处长走在同一条路呢?他中午按说也是住在招待所的呀,现在,他完全明白了,这个王雪飞一定是事先在背后搞了小动作了;后勤处的那个小李,说的那些话:什么房子紧张呀,什么要的人多呀,那统统说的都是骗人的鬼话。
王雪飞似乎看出来刘春江的心思,他淡淡地笑了笑,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这个人有个坏毛病,那就是睡觉太轻。半夜要是一有个什么响动,那就全完了,这一黑夜,再也睡不着了。唉,这也是没办法呀,谁让自己有这坏毛病呢?”
刘春江心里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傻子一样,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但是,嘴上还是说道:
“既然你怕被别人吵,那你在这里一个人住,倒是正合适。”
这些天,刘春江在政治部也还是没有安排他做什么正经事儿,只是打杂:比如擦个地,打个水,领取一些东西,装订一些文件,取取报纸,印个什么文件,或者帮助别人跑个腿儿。
王雪飞也和他一样。
还有一件事,使刘春江感到伤痛,那就是他欲料的事终于发生了。没办法,他终于和大学的女朋友提出分手了。虽然他内心深处十分不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