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不是你想的那样……”向朋义企图辩解。
向母咄咄逼人,问:“那你说,是哪样?”
向朋义支支吾吾,硬是憋不出话。给祝佩芸下药这件事,他没跟家里人商量。既是怕他们说漏嘴,也是觉得这种事说不出口。
向父难得黑了脸色,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哐当响:“哪样?你养的好儿子,你不知道哪样?”他一只手指着外面,骂道:“大队长都找到家里来,说朋义想对那个祝佩芸下药,要不是他劝着,祝佩芸都要报警了!我这张老脸都丢没了!”
“什么?下药?”向母像被掐住脖子,眼珠子凸起,声调一个没有控制住,几乎破音。
“妈!你小声点!”向朋义瞅了瞅向大伯和向大伯母的屋子:“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件事?”
向母立即收声,自知理亏,咕哝道:“谁叫你做出这种大事?”顿了顿,她嫌恶道:“祝佩芸那个死丫头,有什么好的?你就非要娶她?”
向朋义:“妈,我不是早就说过了?佩芸家就她一个女儿,她送的那些东西你又不是没见过。以后还有什么好东西,不都是我的?”
只可惜,他下药这事不仅没成,还反过来被祝佩芸发现,恐怕以后也没有机会和解。想到这里,向朋义就倍感肉痛,煮熟的鸭子飞了,换谁都得心痛。
向母这才意识到严重性。那祝佩芸跟刺猬似的,逮谁扎谁,可手里的好东西确实多。她不禁念叨起来:“你说你,也不跟我和你爸商量商量。”
向朋义心烦意乱:“反正都变成这样,妈,你就别再给我添乱了。”
向母还想说点什么,大门被敲响。向父去开门,就见大队长站到门外边,他连忙请大队长进来:“大队长你怎么来了?快快快,里边坐。”
大队长摆摆手:“我就说两句话,不进门。不是我说,你们这事做得真不地道。今晚要不是我去得快,人小姑娘指不定就真的气得报警。”
向父尴尬地笑笑:“我们也是才知道的,这不,正在训朋义呢。”
“还有你媳妇,说话没个把门儿的。没个根据的事,叫她别瞎说。”想起向母之前说了半截的话,大队长脸色一黑。别以为向母没说出口,他就猜不到她要说什么。得亏没说出来,这话要是传进他媳妇儿耳朵里,还不得闹得他家里鸡犬不宁?朋义他妈真是越大越没个分寸。
他又敲敲打打道:“总之,你们家别去找人家知青麻烦,人家知青也不会告你们。”
向父连连点头:“是是是,大队长你说得是。今晚谢谢您过来知会一声。”
“行,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啊?我也回去了。不用送。你们家要是真的谢我,这两天割稻子卖点力,我都要反过来谢谢你们。”
向父关上门,没好气道:“听见没?这事以后不许再说。传出去,我都嫌丢人!”
向母张了张口,还想说点什么,到底还是悻悻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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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点这边,大队长走后,其他人也都三三两两回去。当然,少不得指点向朋义两句,竟然拿了祝佩芸那么多好东西。亏他们先前还觉得,向朋义追求祝佩芸,追求得诚心诚意呢。
丁盼秋先前被向母激起的火气烟消云散,她按捺不住好奇,问:“佩芸,向朋义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他竟然全说出口了。”
宿舍里的其他女知青也支起耳朵,想从当事人那里听点八卦。
“可能是良心发现。”陆舒阳完全没把今晚的小插曲放在心上,眉头都没动一下,继续翻手头的复习资料。
说到底,不管是功德部自身的任务,还是祝佩芸的委托里,都没有对向朋义的下场作出任何要求。既然如此,解决向朋义就不会被提上她的任务清单中,最多作为任务过程中的阻碍随手处理掉,而不需要在向朋义身上耗费太多心思。这也正是陆舒阳选择去找大队长的缘由。
丁盼秋对陆舒阳的回答十分不满:“你搁这儿糊弄我呢?”
一张纸被推到丁盼秋跟前,上面写了一道题。笔锋凌厉,力透纸背。
陆舒阳从容道:“没别的事干,就来把这题做了。是正弦定理相关的题,正好巩固巩固知识。”
丁盼秋:“……”
第二天清晨,天光还没有大亮,向家村就响起嘹亮高亢的鸡鸣。
陆舒阳睁开眼睛,那双漆黑的眼瞳里看不出任何困意。她起身,动作很轻,连衣料摩擦声都微不可察,丝毫没有惊动知青宿舍里的任何人。她踏出知青宿舍时,天边才将将有一缕晨曦穿透云层。没有被工业污染和开发的村落,就连天空都要显得更为明净透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