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拂雪坐在一辆军用武器运载车的车尾,他的外套已经没有丝毫御寒的能力,还是一位军医姐姐拿了条毯子给他。
是那天帮他转血净化的丸子头姐姐,她认出了孟拂雪,给了他一条毯子和一杯热饮料。
他就肩上盖着黑色毛毯,捧着一杯甜味的茶,目光呆滞地看着前面。剩下的事情是清扫战场,他们飞了一架军警通用的现场扫描飞行器,它会将整个学校扫描录入,再像侧写一样,倒放似的,构筑出这场动乱的全过程。
“你是不是吓坏了。”丸子头姐姐忙完其他伤势更重的伤员,终于拎着药箱回来他这里,“我看看你额头。”
孟拂雪眨眨眼。
“眼镜摘下来。”她说。
孟拂雪把杯子放在旁边,摘下眼镜,垂着眼。
“应畔回?”军医肩上的对讲响起来,有人在叫她,“应医生?你在哪儿呢?”
“运载处这边。”应畔回说,“马上过去,两分钟。”
“好!”那边的人说,“两分钟没问题,我这边不算紧急。”
“嗯呢!”
孟拂雪看着她娴熟地从药箱里拆开一根棉棒,捏住尾端,凑到他眉角。孟拂雪下意识想闭眼,涂药应该是很痛的。
然而没有预想中的刺痛,它是冰凉的,孟拂雪松了口气。
应畔回笑了笑:“好了,我这里的防水隔离贴用完了,你一会儿问问白少将那里有没有。”
“嗯。”孟拂雪点头,“谢谢您。”
应畔回利落地收拾东西,定睛看了他一眼,接着笑起来:“你不戴眼镜更好看诶,等你成年了可以考虑治疗一下近视。”
孟拂雪点头:“嗯,到时候会考虑的。”
他对未来没有任何考虑,从来都没有。秀清镇居民的人生是一眼望到头的,目前适宜人类活动的地区里,仅秀清镇尚有可以耕种和畜牧的土地。
因为土地有限,所以人口数量承受范围也很有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按照计划,秀清镇的每个人都会在成年后加入农牧业。他们几乎没有压力,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而秀清镇也被上幽城议事厅庇护着,确保没有人破坏那里的生态。
小镇的人不必去畅享未来,孟拂雪也是。
不,孟拂雪并不完全是。他生命中有一个唯一的特点,与秀清镇的每个人都不同的点,就是那位每年见一面的剑圣。
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去摸藏在腰间的短刀。
“!”他一惊,抬眸,是白理深。
白理深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按住了他摸刀的手。孟拂雪理智回笼,清了清嗓子,咳嗽了声,说:“忘记了。”
“伤口处理过了?”白理深问。
“嗯。”
他眼镜还没戴上,刚刚应畔回医生说跟他要个什么来着……
“别动。”白理深边说边从背心侧面的口袋里拿出一片隔离止血贴,他弯腰靠近孟拂雪的侧脸,帮他贴在了眉角的伤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