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归怔了一下,问他:“在哪里找的尸体?”
“乱葬岗里捡来的,没人收的尸体。”
叶云归也不知他说得是真是假,但念及自己如今的处境,他也不敢太招惹他。
虽然对方说是舅舅派来的,但叶云归面对他时,总忍不住有些害怕。
就好像这人身上天生带着会令人敬而远之的杀气。
“公子这眼睛伤得不重,当初下毒的人是留了余地的。”大夫道:“我给公子开一副祛毒的药,再辅助每日施针,估摸着一两个月的功夫就能彻底恢复了。”
一两个月,虽然听起来有点久,但总归是有希望了。
那日之后,大夫便住在宅子里,日日为叶云归祛毒施针。
岑默偶尔出去一趟,每次都会带回来不少吃食和别的生活用品。
日子久了,墩子李兆他们对他的怀疑都打消了不少。
岑默身上的寒症一日比一日重,他估摸着自己应该是撑不过八月了。
可叶云归的眼睛恢复得很慢,至今也只能模糊地看到一些影子。
“你今日又摘了花吗?”叶云归开口道。
“你能看到我了?”岑默惊讶道。
叶云归一笑:“我能听出来你的脚步声,和他们都不一样,很轻很轻,像猫一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摸索着走到桌边,似乎是想去摸一摸桌上的花。
岑默将插着花的瓶子往他手边推了推,目光在他修长漂亮的手指上停留了片刻。
叶云归自从失明之后,手总是会下意识的摸索。
每当他抬手的时候,岑默就会忍不住盯着他的手看。
仿佛那人所有的不安和无助,都传递到了那双手上,急于想找个能依仗的东西。有时候岑默会忍不住想去握住那双手,可他不敢……
他怕叶云归发现自己就是那天晚上行刺之人。
因为他的手太凉了……
“你还在吗?”叶云归问。
听不到回答,他便又抬手,沿着桌边摸索了过来。
岑默轻轻抬起手,用手指在叶云归的指尖上点了一下,一触即分。
叶云归动作一滞,问他:“刚才是你的手吗?”
“嗯。”
“我好像还没有摸过你的手。”
“习武之人的手,很粗糙。”
“像我舅舅一样吗?”
叶云归说着又伸出手,试探性地朝他的方向伸了过来。
岑默慢慢抬起手,隔着一点点距离,与对方的掌心隔空贴到了一起。
他忍不住想着,要是自己能再活久一点就好了。
也不用太久,能看到叶云归复明就好……
他只是想再看一眼那双眼睛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