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殊尘低头翻过掌心,将双手面向他:“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我要知道,观察几个军汉就能看出来。云州的府兵营地在北郊,离着城中守备军驻地不远,来往也有押送蔬果的护车,偶尔也能见到,总归和顾家军相差不多,说到底还是你大意。”
他一双手骨节长而纤瘦,别说茧子,疤痕都不见一寸,顾晏钊把目光挪开:“这张嘴能说会辩,为何不去考策论,在这里挑我的短?”
何殊尘道:“好说,来年多认几个字,就去考。”
单论功夫不输叶枫,又与平宁府关系匪浅,赌楼也来去自如,还要几重身份?
顾晏钊低笑了一声,只当他大话说得没边际:“平宁府教了你不少本领,还有多少是我没见过的?”
“你想见,以后多的是机会。”
“当下的麻烦还没解决,想那么远做什么?”
“哦?”何殊尘一歪脑袋,“二公子有什么麻烦?”
“愁啊,府君给我的担子不小,怎么查找谁查,他一概不说,教我难做。”顾晏钊看着他,“刘敏显然是被人哄骗着带进这赌楼内,谁知道符远在打什么主意,你说说,他看上的是刘家的宝珠,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又或者,还有什么人在借刘敏的手,引导府衙介入其中?”
他半是玩笑地说着,何殊尘便也配合地思索,认真道:“兼而有之,也未可知。”
顾晏钊不说话,眉间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何殊尘知道他的疑心病又犯了,继续道:“明日酉时一刻,符远要邀人在秋山别苑与人行酒对歌,为何不去当面问问?”
顾晏钊眼神复杂:“他把帖子递到了平宁府?”
何殊尘纠正他:“自然不是,符参军怎会允许儿子与平宁府勾结。”
“醉阳楼许久不见新人来,好容易来了位技艺超群的琴师,还只留三日,他当然要叫人来添乐。”
琴师可不就是眼前这位么,顾晏钊有意提醒他:“明日是第四日。”
何殊尘很有眼色地顺坡下驴,体贴地接着说:“那我就为二公子多留一日。”
“我这次又给你搭上了什么东风?”
“东风算不上,但要委屈二公子给我做半日的侍琴,好混进秋山别苑。”
顾晏钊故意惹他:“委屈什么,美人有求,我若不解风情,岂不辜负?”
何殊尘被他说得轻浮,也不恼,问他:“美人?美在哪里?”
“你这一双眼睛生得极好。”顾晏钊凑近他,道:“秋水剪瞳,半分天真,余下的都是算计,怎么不算美。”
两个人不觉间又挨得极近,连何殊尘衣襟上的云纹暗绣都看得清楚。
四目相交,何殊尘垂下眼,低声说了一句:“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美貌的人都惯会说谎,二公子也这样觉得?”
顾晏钊不答,看他怅然若失的模样,只说:“人心隔肚皮,总要日久才能见识。”
何殊尘静默地等了片刻,再开口时,已经没了刚才的神态。
他慢慢道:“今日还真是热闹。”
隔空呼应他似的,墙外一声轰响过后,木板被踢碎,有人在高叫。
外面脚步纷乱,听着是有一波人闯进赌楼,与赌楼内的打手正面对上了。
隔着墙,顾晏钊几乎立刻就听出了领头人的声音。
是府衙内他熟识的武侯。
“府衙查案!姬允何在?把人交出来!”
“擅动者即刻绞杀!”
“干什么!干什么!吃了熊心豹子胆,一个个地来望京川撒野?”
外面刀剑相冲,不由分说地打在一起,激斗声响过一阵骤然停下来,只能听见九节鞭破空的嘶吼,抽在人的身体上,裂帛声不绝。
闯进来的武侯惨叫连连。
何殊尘那双漆黑的眸子染上似笑非笑的意味,把茶盏往后一推,轻声道:“二公子,看来府君他并不信你啊。”
林蔚回去报信来不及,谁会有权利调动这么多武侯?赶在这时闯进来,得是一早就算准刻了时机。
顾晏钊脸色沉下来。魔·蝎·小·说·MOXIEXS。。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