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冯谦点明了说:“那个东西,本就不该出现在云州。”
“砰。”
安静的室内一声突如其来的响动,房间外若有若无的乐声似乎都停了。
茶杯摔落在桌上,滚烫的茶水洒了一桌,热水激得刘老太爷手上皮肤一痛,立即就泛起了红肿,但他就好像察觉不到一样,眼里露出了惊慌失措的神色,冯谦自打八岁那年见刘老太爷第一面起,还从未见他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他咳了两声,虚弱的嗓音带着浓浓的恐惧:“子敬,你……你说什么胡话呢。”
冯谦俊雅的面庞带着担忧,重重叹息道:“伯父,青鹿宴还未结束,父亲就寻由从豫州星夜赶回。昨日到家听闻此事,父亲问清楚事由便叫我赶了过来,这件事,伯父处理得确实不妥,对方既然已经注意到了您,又岂会是张嘴搅弄舆论就能脱了干系的?”
他道:“豫州异象虽难捕捉,却也是人为,总归逃不过人眼,云州,只怕风雨也来了。”
刘老太爷勉强笑了一下,扯着桌布去擦自己的衣袖和手腕,他的动作毫无章法,越来越焦躁。
“子敬,我该怎么办?”
冯谦继续道:“此事有几人知情?”
“没有旁人了……我对蓝织都不曾说起过……”
冯谦微微摇头:“小侄却以为,不尽然。拟议之事,先慎其身,伯父要保静密,却漏了枕边人。”
他从袖中掏出一纸身契文书,展开铺在刘老太爷面前:“蓝氏两年前在宴席上一舞动人,得了伯父的赏识,您还记得她当时自称父母双亡,家中仅剩孤女迫不得已才卖艺为生的自述吗?”
这份身契上的名字是蓝姣,刘老太爷看他一眼,慌忙拿起来凑在眼前,看了又看,嗫嚅着唇道:“不错,蓝织正是豫州店西出身……我昨夜听她说话就觉得古怪……果然、果然,她真是编了好大一个谎啊……”
“小侄在豫州夜宴上,见到了一个跟蓝氏容貌相似的姑娘,我心生好奇,便借席散时留下人,以赎身为筹问得她还有一个同胞姐姐,只是很早就被卖出去了,她因右脚略跛,没入采买人的眼,才留在了家中,前年在那家做了侍酒女。”
宠幸了两年的美人是别人养出来送给自己的一剂毒药,伺机而动随时准备算计他、害死他。
这两年日夜交颈,他甚至动了如果蓝织有孩子,就将那个孩子寄予厚望的心,打算好好弥补这些年的亏欠与怜爱。
他一阵气血上涌,抬手按住了额头。蓝织的脸在他脑中交织成面目可憎的恐怖罗网,让他有些喘不上气。
刘老太爷捏着身契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三年前,有人从豫州买来一批年岁、身材相近的姑娘,教以琴棋书画,调养得温良可人,再借宴请云州名流的机会让她们露脸,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将人尽数送去了当天来赴宴人的家中。”
冯谦说到这里,给他留了时间缓过劲儿:“伯父着了他人的道,对方处心积虑,实在防不胜防。”
“家中有人与外界互通消息,虽查明了内里的情况,只是如此一来,伯父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
刘老太爷道:“危险?”
他目露凶光,险些一口银牙咬碎,道:“我干了一辈子掉脑袋的活计,还会怕他不成?”
“伯父。”
冯谦抬手示意他小声说话,他眉头轻皱,看向门口。
珠帘不卷,门外隐隐有人影在动。
“是谁在外面?”
门外守着的冯家家丁回道:“公子,有位姑娘找您。”
冯谦站起身,衣冠楚楚地拉开门,看清门外的人是谁后,呆愣在原地有些意外:“郎姑娘?”
郎邱月福身一礼,声音柔软,笑着说:“公子,别来无恙。”
刘老太爷合手收起身契,也站起来:“这是?”
“这是醉阳楼的郎邱月,郎姑娘……”
“回大人的话,我是楼内歌伎。”
冯谦的话戛然而止,温润的面上浮现一抹尴尬和转瞬即逝的恼意。魔·蝎·小·说·MOXIEXS。。o。X。i。e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