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谣问道:“怎么了?”
“那个雍州长史陆映澜,竟派人送来一盒首饰,我觉得实在有些不合适。”
云水谣也皱眉道:“我也收到了他送的首饰,不知他什么意思。若是我们的品级比他高,他频繁送礼,还可以说是巴结上级。可我们品级都比他低啊。若说是他热情好客,招待远道而来的县官,可他这些天的所做作为已经超出了待客的礼数,有点过于亲近了。我想,他是不是觉得我们是女子,喜爱首饰,所以才送来的?”
“可是,他买这些干什么?非亲非故的,今儿送特产,明儿送首饰,又没有事求咱们,倒显得不尴不尬的。而且我们求他的事,他也还没干呢。”
“是啊。这几日来,我们要请他吃饭、给他送礼,他一概不依,我们出游、吃饭所有花费,都是他出钱,给他钱他又不要。莫非是他太有钱了,所以才这样漫洒金钱?”
“看着不像……阿谣,你有没有觉得,他看我们的眼神有些不对啊?”
“是吗……我都不怎么跟他对视的,究竟怎么不对劲?”
“就好像是……猎人看猎物的感觉……阿谣,你说他是不是对我们有什么非分之想?”
云水谣很惊讶,但仔细想来,这个推测却又合理。
但凡一个男人想将一个女人收入囊中,一开始必定是陪吃陪玩,殷勤送礼,不计金钱,只为博美人一笑。
云水谣也出身富贵,见惯了王孙公子的这种做派。
那些贵族男子自然不敢轻慢云水谣这样的侯府小姐,可若是他们看上了某个身份低微的女子,或是青楼名妓,便是这样的殷勤讨好。
等那女子爱上贵族男子后,自然就有了一些露水情缘,传为风月场上的佳话。
莫非,陆映澜也在用这种套路追求她们?
云水谣低声道:“我觉得你说得有理,这个陆大人确实有些不对劲。只是别声张,免得对我们的名声不利。”
孟荀气得一拍桌子:“可恶,这个陆映澜,把我们当什么了!我们虽在七品,却也是科举出身,正经官员,他当他在逛窑子呢!”
“他若有如此心思,自然令人气愤。可若我们戳破了,去质问他,他肯定又不会承认,我们反落个没脸,可能他还会给我们安上不敬长官的罪名。
“想来是他在官场时日长久,什么样的女人都见过,都能轻易得到,我们女官的身份对他来说很新鲜,所以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想撩拨我们。若我们是个轻浮的,明白了他的意思,跟他有了那种关系,对他来说自然是人生中的一段佳话,他还可以借着彼此都是官员的身份,频频私会而不惹人怀疑。若是我们不愿上钩,他也可以说他只是在关照下属,并无旁意,还能落得个慷慨大方、爱惜下属的美名。无论我们作何反应,他都不亏。”
孟荀冷哼了一声,粉面含嗔:“简直其心可诛!他以为我孟荀是什么人,我若写奏折告到皇上那里,他的九族都不知道怎么死!”
“你怎么告他?他只是花钱请我们吃饭,给我们买了一些东西,并未动手动脚的,他解释的空间很大。就算是皇上,也不能仅凭猜测就定罪,否则如何服众?这正是陆映澜狡猾之处,他希望我们明白他的意思,自己上钩。我们若不上钩,也拿他没法子。”
“难道我们就这样放过他不成?我咽不下这口气!”
孟荀见云水谣的桌上摆着一盒首饰,问道:“这就是陆映澜送你的首饰吧?”
“没错。”
孟荀直接把那盒首饰扔在地上,用力踩了几脚,边踩边骂:“什么玩意!瞎了他的狗眼!姑奶奶若是不将他剥皮实草,就不姓孟!”
踩完了首饰,孟荀又不解恨,见架子上放着一些小吃,是昨日陆映澜买的,也拿了过来,摔在地上,狠狠踩碎。
云水谣笑道:“我看你想踩碎的不是点心和首饰,而是陆映澜的骨头。”
“对,我不仅要踩死陆映澜,还要炸了他的祖坟!”
“他出身关东陆氏,五姓七家之一,其祖父配享太庙,怕是炸不得的。”
“什么配享太庙,他们陆家也配?明日我就写信告诉皇上,让他将陆映澜的祖父从太庙挪出来!”
“陆映澜其心可诛,自不必说,只是没必要迁怒他的家人,他的家人可未必是坏人。”
“那你说怎么办?”
“陆映澜既是如此品性,想必外头的女人自不会少,咱们从风月之事入手,设局让他出个丑,或是出个大错影响仕途,倒也不难。只是,我们没必要亲自动手,否则跟他结下冤仇,也是给将来惹麻烦,倒不如借力打力。”
“如何借力打力?”
“雍州除了长史之外,还有司马。长史是从五品上,司马是从五品下。若是这雍州司马是个上进的,自然想升官。若是长史有错,司马不就顺理成章地升上去了?我们只需见见雍州司马,探探他的口风,看他愿不愿意跟我们合作。”
“若是这雍州司马也跟长史陆映澜一样,对我们有非分之想呢?”
“那就再想别的法子。我听说,雍州司马元澄,是镇国公府的世子,以恩荫封官。如此身份之人,必定不会久居人下。可长史陆映澜正当壮年,只怕还会在长史的位置坐上很久,雍州司马想升官也没有机会。如他有取而代之之意,我们只需稍加暗示即可。”
“原来这雍州司马,也是个公侯子弟,出身比陆映澜还高。那我们就去见见。只盼他是个正直之人便好。”
“是啊,我们是来查女童失踪案的,希望这雍州司马能给我们提供一些方便吧。”
“对哦,差点忘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