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华接过棋谱,看了半天,才落下一子。
她无所谓地笑道:“旁人兴许都有可能,但长姐与我同出希灵氏,总不会落井下石的。”
平襄声音冷淡,却有十分的威严:“昭元此举,说来理亏,却不算出格。反倒是你,自己的地盘上出了事,没解决不说,还因此损失了六位使官。中枢是教你如此行事的?”
彤华的语气露出些隐约的强势,道:“打从我两百岁上,璇玑宫就没死过一个使官。事必有报,这是中枢教我的。”
平襄看了她一眼。
彤华顿了顿,又变了脸色,温笑着讽刺道:“不如我去赔个礼?就说是长姐心切,不曾提前同我说上一句,让我误会了。我又一时冲动,才做下这样的错事。”
平襄哂道:“你如今认错倒是乖觉。”
彤华从善如流道:“受了您的教训,懂事了。”
平襄看着她,她眼里有挑衅的光芒。
平襄道:“你永远不服,所以永远输给昭元。事情闹得这样难看,难道是昭元的错吗?”
彤华听问,唇角落了落,道:“我由来尊重长姐。她若不来激我的脾气,我也不会伤她的脸面。我是什么样的人,您是最清楚的。”
平襄看着她,心下发笑,道她还是个幼稚的孩子。
她伸手握住彤华的手腕,低下头去,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手镯。
她像是想要欣赏这一块漂亮的玉一样。
那个眼神和动作一样温和,彤华却周身生出一种异样的恶感,硬生生掐着另一只手才忍住。
“收心。”
平襄看够了,沉声吐出两个字,一字一字砸在彤华心上。
“我早早便放权给你。你做了什么事,有什么秘密,我一直充耳不闻,也可以继续当作不知道。”
她露出慈母一样温和的笑意:“但你必须要听话啊,彤华。”
彤华颈侧有青筋迸起,一直忍耐到平襄收手,手腕仍旧残留着异样又诡异的触感。
她隔着衣袖,冷冷按住自己的手腕,指尖用力,小幅度地摩擦,直到发痛。
“我如此做,尊主难道不是乐见其成吗?”
平襄观察着棋局,头也不抬,随意道:“怎么说?”
“诸使官皆出自定世洲仙族,本就心高气傲。他们背后的各家仙族得意扬扬,觉得自己拿住了中枢的命脉,中枢便离不得他们,从而便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久而久之,他们也放肆起来,敢狂到中枢面前来了。”
定世洲受制于众仙族,早已让彤华万分不满,此刻说起,也是满眼厌恶。
“神主杀了一个使官,最多是他的族人来哭号几日,即便没有任何回复,又能如何?他们不敢与中枢神族叫板,但定世洲数百仙族,皆会唇亡齿寒。我从前杀使官,杀的是众仙族对中枢的轻视;我如今再杀使官,杀的是众仙族最后一点侥幸。”
平襄万分平静地望着她,毫不惊讶于她破釜沉舟一般的狠意。
彤华冷然道:“这早就不是我与长姐之间的问题了。”
平襄将手里的棋子扔回玉盒,唇边忽而露出一抹笑意,道:“那就希望你,这次真的是不需要我来替你操心了。”
彤华拜别平襄,走出宫门,手微微地颤。
灵宠小奇从她袖口露头,担忧地望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