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京墨闻声仰头,确定陈君迁是在和自己说话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梯子后面两个摞在一起的竹篮。
她拿起篮子,抬手递向陈君迁。
“太高了够不到,”陈君迁指了下梯子,“会上梯子么?”
沈京墨在沈府时,有一间很高很大的藏书室,踩着小梯子上去找书这事她六岁就会了。
她看了眼旁边的梯子,将竹篮挎在臂弯,一手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爬了半架梯子,稳稳握住梯子一侧后,再次把竹篮递给他。
陈君迁朝她露齿一笑,接过篮子丢给身后的陈川柏,又立马看回沈京墨:“你回屋等着,我去给你端早饭来。”
“大……”沈京墨想叫“大人”,但一开口又想起他昨天要她别叫大人,却没说该如何称呼他,想了想,便干脆略去了称呼这个步骤,小声道,“不用麻烦,我不太饿。”
“不麻烦,收点药材而已,川柏一个人就够了。”
身后的陈川柏扁了扁嘴。
陈君迁拿起一条巾子火速擦了擦身上的汗,这就往下爬。见陈君迁非要下来,沈京墨只好先往下退。
离地面还有四五级阶梯时,她脚下突然传来几声撕心裂肺的鸡叫,像是被人踩了脖子似的。
她什么都没踩到啊!
沈京墨忙吓得停住脚步,趴在梯子上往后一看,一只毛色金红的鸡威风凛凛地站在梯子底下,正仰着脖子冲她一声声地“咯咯”叫。
它翅膀上有一撮羽毛很凌乱,细看似乎还少了好几根,有两根折断的羽毛横插在其他羽毛中间,看上去十分可怜。
它一边叫着,一边扑棱着翅膀蹦起三尺高,朝沈京墨扑来,那架势,活像来寻仇的。
差点被它叨着鞋底,沈京墨赶紧又向上爬了两级,急得不敢下去。
她幼时养过兔子、养过小狗,可却从未养过鸡,不知道鸡尖利的叫起来动静这么大、这么吓人。
陈君迁此时已经爬下来七八级阶梯,见沈京墨不下反上,他也停下来探头往下看。
“你怕鸡?”他问她。
沈京墨仰头看他,脸色都有些发白,小幅度迅速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写满了惶恐和不知所措。
陈君迁昨晚听陈川柏说了昨天早上的事,安慰她道:“二红是有点儿小心眼儿,你得比它还凶,不然让它叨上一口,以后见了你都会扑上来。这玩意儿欺软怕硬,跟人似的。”
说是这么说,沈京墨低头看了一眼这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名叫“二红”的鸡,试着往下挪了一步,它就窜上来接着咬。
她脚还没踩上下面的阶梯就马上收了回来,两手紧抓着梯子,狠狠摇头,说什么也不肯下去了。
陈君迁见了,忍不住笑了。不是嘲笑,是觉得她可爱。
上京来的大小姐,养尊处优的贵人,竟被村里养的鸡吓成这样。
“手抓住横档,别抓两边。”
沈京墨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能把鸡吓走,但还是照做了。
等她放好了手,陈君迁快步往下下了几级,一翻身,轻巧地翻到了梯子另一面,两手两脚抵住梯子两侧,一眨眼就滑到了地上。
“去!”他对着二红虚虚踢了一脚,连翅膀毛都没碰到,二红两只翅膀一捂鸡头,一溜烟跑回鸡窝里去了。
把鸡轰走了,陈君迁回头去看沈京墨。
她还趴在梯子上不敢下来。
陈君迁向她伸出手:“我抱你下来?”
沈京墨摇头,试着自己往下爬。陈君迁就在底下张开双臂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