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俩同名同姓,我怎么感觉你和他那么像呢?说话语气,为人处事……也可能是我自己给自己暗示了,其实他都去了两年了,我也记不那么清了。”
周翔无奈地笑了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候,阿六接了个电话,大呼小叫起来,“现在?姑奶奶,这都八点了,我都快饿成相片儿了。”
有人嘲笑道:“六哥,是你女朋友让你去买狗粮不?”
“哈哈哈。”
阿六沮丧地挂了电话,瞪了那小子一眼,“净胡说八道。还笑,我看你还笑得出来。”
“我怎么笑不出来呀?”
阿六露出扭曲的表情,“大家都别收拾了,今天活儿还没完,有个大大大明星要来拍一个广告。”
“啊——”
所有人都鬼哭狼嚎起来。虽然他们经常为了配合某些明星的日程而加班,这种事并不少见,可是今天是星期六,他们本来工作时间就不固定,难得明天能放个假,忙活一天了所有人都想快点儿回家休息去,没想到这时候又有事儿了,而且还不知道要折腾到几天,最让人心碎的是,弄不好他们明天又要加班。
“谁呀?是谁呀?”
“晏大少爷呗,人都到楼下了,非要今天拍。”
有个刚入职的女助理一下子尖叫起来,把在场人都吓一跳,她兴奋得直跳脚,“晏明修!晏明修!我要见到晏明修了!”
周翔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他收拾东西的手难以抑制地抖了几下。
老周不满地吐了句国骂,一低头见周翔脸色吓人,忙问道:“小周?你怎么了?饿了?”
周翔含糊地说,“啊,唔,是,有点。”
晏明修?怎么会这样?他并不是没有想过干这行会再碰到晏明修,他打算有晏明修参与的工作他一律不参加就是了,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第一天就要被迫见到他,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一下子给打懵了。
阿六也往周翔这边看了一眼,“周翔?你没事儿吧?脸色怎么这么差呀。”
周翔站起身,为难地说,“阿六,我刚出院,可能一时有点适应不了,我今天先回去行吗?”不用低头,他已经感觉到周围不满的眼神。他一个男人以身体不适为由逃避加班,尤其他还是个新人,难免要受到别人的指责,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阿六虽然也不愿意放他走,要不然其他人肯定会有情绪,但是周翔是蔡威亲自带来的,而且一开始就说白了周翔身体状态不太好,他也没法为难周翔,就点点头,问了这里资格最老的老周,“周哥,你看成吗?威哥跟我说他刚出院,可能确实不太舒服。”
老周点点头,“让我回去吧,你看他那脸,哪有血色啊。”
其他人看了周翔一眼,发现他确实不太对劲儿,身体都摇摇欲坠的感觉。不过忙活一下午没事儿,一听说要加班了就有事儿,也确实不太好让人信服。
阿六说,“你出门打个车吧,我这边儿忙活不开,不然就亲自送你了。”
周翔连连摆手,“不用,我自己能走。不好意思各位,下回我把今天的份儿补上,不好意思。”他连连表示歉意,然后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逃跑似的往电梯走去。
就在他要走到电梯口的时候,二楼的电梯叮得一声响了,电梯门缓缓地、但无法阻挡地往两边开去。
周翔心里一颤,他抹掉了额上的汗,心里渐渐冷静下来。
晏明修不认识他,面对面又如何呢?
电梯门完全打开了,站在最前面的正是那天出现在LED广告上的男人,也是年仅二十三岁就红透半边天,炙手可热的电影明星晏明修。
晏明修长大了一些。
周翔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喜欢穿运动服和牛仔裤的少年阶段,身上撒发着青春和张扬的气息,如今的晏明修,一身休闲西装,看上去沉稳而内敛,表情仿佛凝固在了脸上一般,非常冷漠。周翔在娱乐圈混了快十年,什么样的美貌都见识过,但是无论是三年前还是现在,他始终觉得晏明修是他见过的在外型上最完美的那一个,不知道老天爷怎么把他精雕细琢出来的,他能迷倒万千观众,一点都不奇怪。
就连自认阅人无数的自己,不也曾被晏明修迷住了吗。
脑海中无法抑制地想起他和晏明修的点点滴滴,他和晏明修从相遇到那最后一通电话的联系,前前后后不过一年的时间,对他来说,那些记忆太近了,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就好像上个星期他见一个人还是少年,可这个星期相见,对方已经变成了一个男人。那对他来说完全空白的两年,改变了所有人,改变了很多事,唯独他,白白丧失了那两年的光阴,却要被迫接受两年后的变化。
周翔就跟电梯站在一条直线上,晏明修被一堆人拥簇着走出电梯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本来只是一个他绝不会多看一眼的陌生人,可是当他看到周翔那深邃复杂到无法形容的眼神时,他的身体仿佛被吸了进去,他感到了一阵强烈的心悸。
那眼神为何如此熟悉!
晏明修微微弯下了腰,他无法阻止心脏传来的疯狂的悸动,他完全不明白自己怎么了。为什么一个陌生人会给他这样的震撼?
两个人隔着数米之遥相望,彼此之间的距离那么近,却又远得仿若万水千山。
周翔感到如此地无助,在面对晏明修的时候,他依然会变得不像自己。他勉强稳住心神,低下头,打算走楼梯下去。
当经过晏明修身边的时候,晏明修突然一大步窜了上来,在所有人惊诧地目光中死死抓住了周翔的胳膊,力气大得周翔都皱起了眉头。
周翔猛地扭头看着他,晏明修接近一米九的身高给了他不小的压力,他只见晏明修眼中精光乍现,嘴唇微微有些颤抖,冰冷、却又不容置喙地问出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