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决定如何扳倒那位总经理以前,她也有两个选择。
第一:在公共平台实名站出来,以成全她自己的英雄主义和满腔的孤勇,倘若成功了,那简直会成为她人生的高光时刻。但这也会带来相应的问题:她的形象是负面的,别人对这件事的信任程度低,舆论会更倾向于利益集团的狗咬狗,而非聚焦事情本身。这也会给别人以准备的时间,错失她狙击的最佳时机。
第二,选择默默向监察部门举报并提交证据。依照调查的手段,由上级部门进行处理,不会被阻挠,也不会被销毁证据。
司明明选择了第二种。
她愿意为棋子成为别人的变量和武器,成为高层权利利益都真的一个武器,只为了心中那道过不去的坎。她要对她招来的人负责。她说过他们会一起成就不凡的事业,当时她真的是那样认为的。现在她对逝去的人有了交代。
那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并最终在业内投了一颗炸雷。她并没有站在聚光灯下,没有拥有她人生的高光时刻。事实上司明明不需要任何的高光时刻。她的心里已经足够丰盈了。她不后悔自己做的这件事,她不需要为自己正名。
事实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回到工位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按照刚刚沟通的,公司将会在第二季度的最后一天宣布她的人事调动任命。在此以前,她要进行工作交接,并有一个不短的假期。她并没有多难过,她已经熬过了难过的日子了。在那位同事去世后的一段时间里,司明明都觉得对不起他。
现在司明明的心里没有负担,也没有具体的答案。她只知道她做了自己认为的对的事,也承担了她因为那五分钟疏忽而带来的巨大的后果,她拥有的和失去的都是成立的。这没有任何问题。
她工作调动的消息不胫而走,到她下班的时候,所有下属都知道了。秘书敲门给她送了一杯花果茶,欲言又止。
“是的,如果你要问我是不是要调动的话。是的。”司明明很坦诚,秘书跟了她有几年,是她很得力的助手。
“关于你的下一任服务对象,我赌他会是个在老板们面前吃得开的人。加油。”司明明说。
她自己前途未卜,并不能带任何人走,她也没有那个习惯。她觉得人与人的缘分是一段一段的,这段结束了那就再见吧,如果以后还能相遇,那则另说。
“明总,我不想换老板。”秘书说。
“你老板本来就不是我,你老板是秘书组老板。你是我的合作伙伴。”司明明说。她的确把秘书、下属都当做自己的合作伙伴,现在,大家都要换合作伙伴了。
她的办公桌上还摆着她的几张照片,其中一张是她参加入职培训的照片,那时她穿着白色的T恤文化衫、蓝色牛仔裤,带领小组夺得当日培训的优胜小组,老师为他们颁发奖状,从而有了那张照片。司明明还记得那段时光,她真心热爱这份工作,以加入这家公司为荣。聂如霜还因为她进了这家公司,宴请了亲朋好友,说以后有网络方面的事,就找我们明月。我们明月是行业先锋。
她靠在椅子上,看着照片,回忆起那些往事。工作只是人生的一部分,但过去的那些年,工作是司明明的全部。她并不后悔自己曾为之奋斗,但她也遗憾以这种方式收场。
她轻轻擦了擦眼睛,又吸吸鼻子,鼻涕纸丢到垃圾桶的时候,这一切就这样过去了。
她站起身,穿上西装外套,那条细腰带快要系上的时候,她想了想,将它丢进了垃圾桶。拎起包在别人的目光中走出了办公室。
街上华灯早已亮起,她的车就停在路边,回头看了眼办公楼。她还要在这里度过两个月时间,但她知道,那都是虚度了。
她的车驶进了车流之中,成为了这城市千万盏车灯中的一盏。
第73章一个故事(一)
苏景秋结束隔离拖着行李进家门的时候,司明明已经到家了。家里除了司明明,还有两位母亲聂如霜、王庆芳。三个人不知在聊些什么,老人在嘻嘻哈哈地笑。司明明则在一边陪笑。
看到苏景秋就嘴角向下,短暂表示了一下无奈,又恢复原状。
“不是说还有一周?”王庆芳见他进门就问。
“时间算错了。”苏景秋说。
他也是离奇,酒吧里有人确诊了,他被拉去隔离。庆幸的是司明明那几天在聂如霜家里,照顾做支架的司明天,从而逃过一次隔离。不然明总会因为他影响她工作而震怒的。
隔离这段日子可真是修行。
苏景秋没做太多准备工作,出发前涛涛要给他送泡面,他说:“送屁送,那泡面有什么好吃的?隔离餐多健康!”
真是健康,营养搭配均衡,但第三天起他看到盒饭就开始头晕。每天靠着摇摇欲坠的求生欲吃点东西,然后就是在房间里无负重健身。白天的时候是不敢给司明明打电话的,打过一次,司明明要开会,直接挂了。
苏景秋开始责备涛涛给他送泡面的时候不够坚决,涛涛就对他说:“多亏了没给你送,我在这边隔离点,还能吃好点。”
苏景秋是第一次被隔离,但他的店铺却是三天两头歇业,一歇一个礼拜。顾峻川要问他要不要搞线上餐厅,苏景秋拒绝了。预制菜他不稀罕做。但他却靠帮顾峻川研究健康低糖点心,赚了一笔不菲的费用,得以继续维持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