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喧哗声停止了。
司明明将窗帘拉开一个缝隙,看着外面的藏居屋顶倾泻下了月光,那简直像一幅画。
她转身从背包里拿出那出那封信,这是她此行的目的之一。明天一早她就会将信交给他,并且跟他进行一场谈话。为了不让叶惊秋从她眼皮子底下跑掉,她一直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这一次叶惊秋没跑。他真的醉酒了,跑到一楼的平地处,张开手臂躺在了月光里。他喊:你们看啊!今天也有月亮!
陆曼曼听到了叶惊秋的话,挣扎着爬起来要跟他看月亮:“看看成年的月亮!”
“闭嘴吧!”司明明把她推回去,让她赶紧睡觉。
这一晚太混乱了。
苏景秋给她打了几个电话,但都被顾峻川抢走了,他那句“我要跟你离婚”的话始终没有表达完整,但司明明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而陆曼曼一直在吐,外面的叶惊秋一直在喊别人看月亮。
一直到第二天天擦亮,世界才安静下来。
司明明想睡会儿,苏景秋的电话却又进来了。经过了不到四个小时,他醒酒了。只是声音有点哑。他问司明明:“我昨天晚上跟你说什么了?”
“说你想离婚。”
“那你怎么想?”
“我不离。”司明明说。
第78章一个故事(六)
关于离婚的讨论就这么告一段落,但却是在苏景秋的心里萌芽了。苏景秋心里就是莫名憋着一股气。
人有的时候是很奇怪的,有时事情看起来很大,似乎过不去,但就是那么轻易过去了;有时事情很小,似乎根本不重要,但就是过不去。
眼前这件事,他就是过不去。也说不清理由,大概就是不能允许司明明生活中有一个异性比他还要重要,哪怕只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也不行。
顾峻川劝他不要意气用事,很多话说出来容易,但事情真到面对的时候就很难了。
苏景秋不管,坚持要跟司明明离婚。他甚至还给司明明发消息:我说要离婚是认真的,你也仔细思考一下,咱俩在一起是不是真的合适。
司明明信号不好,看到消息后尝试回了一下,但又发送失败了。外面有人醒来的动静,她爬起来,捏着信出去了。
叶惊秋醒酒速度也算快,拿着自己的牙缸出门去,司明明跟着他来到了那条小溪边,看他蹲下身子舀了一杯溪水刷牙。她也蹲到了他身边。
叶惊秋回头看她,对她笑了笑:“你是不是有东西给我?等会儿。”
司明明将信拿了出来。
这么多年了,这封信带给她无形的压力,她一直想找到他,阻止他对自己的放逐。直到昨天,她看到他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大声唱歌,又觉得自己那些关于叶惊秋在进行自我惩罚的臆想是不存在的。
叶惊秋的牙刷磕在瓷缸子上当当响,洗了牙刷又掬起一捧水到脸上,双手用力地搓,如此几次。当他洗完了回过头的时候,鼻尖上还挂着水珠。
他笑了笑,接过司明明的信,自言自语道:“我猜这是我妈给我的。她云游四方前给我的。”
司明明点点头,没有多说。
天色还没完全亮,一切都被罩在朦胧的、不清的光影之下,叶惊秋坐在草地上费力地看信,他前面的小溪潺潺地响。司明明面对着小溪,并没有去看他的神情。
写信给叶惊秋的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的亲生母亲在精神病院里。
叶惊秋来到世界上是一场丑陋的意外,而他被那对要离婚的夫妻捡到,又带着一点温情。
那天天色很晚,刚结婚两个月的小夫妻决定离婚。因为他们意识到他们各有信仰,没法在一起生活。他们穿过胡同,去到后海边上,想随便找一家小店吃一口炸酱面,顺便商量一下离婚的安排。
在一棵树下,他们碰到了小学同学,她抱着一个孩子站在那,正四处张望,神情很奇怪很紧张。二人想上前打招呼,却见那人走到河边,要将怀里的孩子扔到水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