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明其实好些了,但她骑虎难下了,只得继续演,胳膊一抬就哎呦一声。衣服都换不了了。
苏景秋脸快扭到脖子后了,摸索着在她的冷静指挥下帮她穿衣服。
“套头。”司明明说。他的手就撑开领口套进她的头。
“左胳膊。”司明明又说。他的手就扯起左衣袖找她的胳膊,碰到她滑腻的手臂,他的手腾地闪开。好不容易穿一多半,司明明却说:“没穿内衣。”
婚姻是修行吗?是吗?苏景秋快要被折腾死了,将左衣袖脱下来,拿起她的内衣。依他看,她不穿内衣也没什么。跳上床到她身后,手伸到前面,眼睛紧闭着,为她套上内衣。他什么都没看到,暗暗盛赞自己真是个圣人。为她系扣子的时候,指尖翘着,发誓要将自己柳下惠的形象维持到最后。
司明明忍不住哧一声,又马上憋回去。苏景秋问她怎么了,她说:“没事,打个喷嚏,憋回去了。”
待他们穿完衣服,120来了。这一晚在医院折腾的狠,拍片问诊一套都全了,最后医生说:“没事儿,回去吧。”
“她疼得动不了。要么再看看脑子?有没有震荡出血什么的?”苏景秋说。
“片子在这。”医生指了指片子,又说:“回去吧!”
苏景秋又问医生:“要不要住院啊?”
“不需要。”
“那不行吧。”
医生看他一眼,大概是想说“医院给你家开的啊?”,但忍住了没说。司明明这会儿有些心虚了,最开始她也以为自己摔坏了,穿衣服的时候觉得自己可能没那么严重,下救护车的时候不适感已经消失大半了,这会儿,她全然没有不适感了。
“要是不放心,就再观察下。”医生最后这样说。
那还是观察一下好。苏景秋将司明明扶到外面的椅子上,让她坐着休息。而他跑去取药,顺道又去问了下医生如果有不适该怎么处理。他自始至终都没怀疑过她。
司明明坐在一边看苏景秋跑来跑去,他的花臂花腿在急诊格外惹眼,别人都躲着他。好像他是因为寻衅滋事受了伤才来急诊一样。苏景秋显然习惯了这些目光,他忙活他的,完全不受影响。
司明明又发现了自己老公的新优点。他虽然看起来粗犷,但很懂照顾人。你看他那么讨厌她,但她“受伤了”,他跑前跑后。无差别对她好。这个人的心肠不会坏到哪去的。
司明明就那么一直看着他,她有一种类似于交到了新朋友的感觉。她朋友不多,别人对她敬而远之,现在身边有一个人,名义上是家人,实则是合作伙伴,相处了个把日子,竟磨合出了一些质朴的情感。
回家路上,苏景秋骂骂咧咧的,司明明充耳不闻。等他骂完了她才问出心中的疑惑:“你混过社会啊?”
…
苏景秋一时无语,看到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花臂上,才恍然大悟:“你说纹身?”
“对。好多人把你当坏人。”
“关他们屁事,闲出屁了。”苏景秋对此嗤之以鼻,但还是为司明明解惑:“这只是一种喜好而已,都上升不到文化。而且纹身的时候,痛爽。痛爽你懂吗?”
司明明摇头。
“料你也不懂。你一个老古董,懂什么?”
“所以是追求刺激?”
“追求我高兴。”
“我劝你好好说话。”司明明板起脸,苏景秋撇撇嘴。
苏景秋当然知道自己的花臂花腿会给人留下什么糟糕的印象,但那又怎么样呢?他喜欢纹就纹,他坦荡活在这世上,不是活在别人的目光里。别人的目光于他而言毫无用处。
“你根本没摔坏对吧?”苏景秋问司明明。他是在医生看他那一眼后明白的,这可能是一个乌龙,司明明根本没受伤。
司明明松了口气,诚实说道:“开始以为自己摔坏了。对不起啊,毁了你的夜晚。”
“没事就好。”苏景秋看她一眼,拍拍她肩膀:“没事就好。有一个瞬间我以为你高位截瘫了。”
司明明料想的震怒并没有来,她的新婚丈夫在庆幸她没摔坏,一句责备的话都没说。甚至在她下车的时候他仍旧为她拉开车门,扶了她一把。见她吃惊,就说:“还是小心点。毕竟正常人也不会在浴室摔那么狠的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