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危险感知敏锐的荒漠异兽迅速远离,将这片真空地带留给了高级那尔迦族,但身处绿洲内的珀珥却没有任何知道外界情况的途径。
眼盲给他带来了太多的不便。
珀珥紧张地蜷缩在树下,手里捏着那枚没吃完的浆果,他偏着脑袋,藏在白色长发下的耳尖微颤,在掀动沙尘的空气中捕捉外界的声音。
距离他有些远,但很激烈,像是野兽在打架。
明明那么远,可珀珥却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模糊遥远,宛若某种巨型生物的蜂鸣,混乱嘈杂,裹挟着难以具体分辨的呓语。
珀珥想他本该听不懂的,可大脑却又很自然地给他翻译出了答案——
【痛。】
【好痛、好痛。】
【杀掉……杀掉一切……】
【好难受。】
混乱的蜂鸣无一不是在发泄着痛苦,听得珀珥紧紧掐住了自己的掌心。
但在痛苦之外,则是另一种仿佛失去心爱之物的愤怒、茫然……他们好像在呼唤着谁。
这种感官过于明显,以至于让珀珥晃了心神。
甚至他觉得自己也难受了一下。
……好奇怪。
可是,又好难过。
珀珥脸上闪过茫然,他抬手轻轻摸了摸那颗装着劣质心脏的人造人胸腔,就好像被沉甸甸地压上了什么,被莫名情绪影响得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
他想去看看。
他得去看看。
向来胆小怯懦的人造人跌跌撞撞爬起来,在弹幕的震惊下,往动静发生的方向摸索走去。
被星云犬留在附近的菌丝探出丝缕,紧紧圈在了珀珥的脚踝上,它们的存在感轻巧十足,编制成了一截脚链,搭在了那片苍白的肌理之上,隐秘性极佳。
【靠什么情况?新品种干嘛去那边啊?】
【小家伙我们先跑不好吗?】
珀珥不知道弹幕的着急,他只是循着混乱的呓语向前,踉踉跄跄走向痛苦的源头。
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造人在这片荒漠中渺小得可怜。
他肩头落着被草枝束起的白色长发,身上裹着宽松却边缘破烂的短袍,赤着脚踩过滚烫的砂砾,即便被中午的高温在足底燎出红痕也走得义无反顾。
他们之间的距离在拉近,而古怪蜂鸣中的痛苦也在加剧。
这场被情绪引导的寻觅中,珀珥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
终于,当他摸索着跨越沙丘,便听到一声巨响。
像是某种巨兽摔倒在地,显露出粗重的喘息,以及一股一股向外涌的血味。
与此同时,除8号观测球之外,其余两个镜头在混乱中捕捉到了新的生命动静,齐齐转动,对准了唯一的变数——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漂亮少年。
他甚至手里还捏着一枚印着半截牙印的浆果,与这片混乱格格不入。
杀机四伏的战场似乎顿了一下。
其他观测球光屏前的观众也陷入怪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