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是他太没用,所以他随时都可以被替代的,不是吗。
明明是他自己求着先生留下方无名的,可先生真的把方无名留下了,他却觉得好不安。
先生要是腻了他,那方无名就会代替他,成为先生最宠的小孩对不对呢……
方无名知道的好多,明明都是同龄人……
“先生……”江弃言勉强露出笑容,“我…我给先生按按头好不好,方哥哥教过我了,先生可以让我试一试吗?”
凡事都该有代价的,可先生什么都不要,他如何能安心?
蒲听松看了他良久,才缓缓开口,“方无名近日与你说过什么,是吗?”
笃定的语气啊。
那天他拿着糖,想分给方无名。
方无名却对他一拱手道,“小公子美意,无名本不该拒绝,只是若接了这糖,帝师大人恐要将在下扫地出门。”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于是他忽然想起来,自己与方无名一样,都是没有根的浮萍。
能不能留下,是受先生主宰的,先生若不想要他,也能随时将他扫地出门不是吗?
“先生……”江弃言没有回答蒲听松的问题,他只是试探着,一点点往先生膝头爬。
“先生熬了好多天了……头疼不疼?”
“江弃言”,腰忽然被圈住,“你觉得为师与你是什么关系?”
先生呼出来的热气撩着他的耳朵,弄得他有的痒,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不…不知道……”
其实知道的,屋子的主人和借住屋檐下的关系。但他不敢说。
“你唤我一声先生,我”,蒲听松停顿了一下,“是你的师父。”
“为师者,传道受业解惑,教你东西是为师的责任。”
“为父者,无论庇佑亦或照顾,护你便是我的义务。”
“小弃言。”江弃言寻声抬头,就见先生的眼睛里有温柔的碎光在浮动。
“你啊,你跟他们不一样的。你心疼为师给为师按头,为师会高兴,但你若是怕为师丢弃你而讨好为师,却大可不必。”
我跟他们是不一样的。江弃言在心里重复着。
我不用讨好先生,因为我是先生家的小孩,跟其他野孩子不一样。
“还按吗?”似是玩笑,蒲听松把头低下来,让坐在腿上的小家伙能轻易够到。
“要按的!”江弃言伸手,捂住先生的太阳穴,“我…我想让先生高兴。”
“那按累了就停,然后把兜里的蜜饯拿出来吃两颗好吗?”
“好”,反正先生不会丢他,以后也一直会往他兜里塞糖。
“分为师一颗?为师也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