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想到,眼下这都五个多月了,她还勾着男人,非得把肚里的娃娃折腾掉了,好让那些个流言淹死他们陈家。
这时,宋慧娟的心绪反倒稳定了不少,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意,“您不用怪我,马上我就不再碍您的眼了,您也不用再生气了。”
“慧娟!”
陈庚望大声喊出她的名字,试图阻止她接下来的话,但此时的宋慧娟再也不是那个任人磋磨的老实的儿媳妇了。
宋慧娟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眼中还有一丝愧疚,但此刻她再也不想忍下去了,只能为难他这个做人儿子的了。
“这有什么,早说晚说都是说,早些说了婆婆她也能早些给你再找。”
“婆婆”二字,是她头一回这样说,上辈子加上这辈子,从前她如何还是称张氏一声娘的,为了他,更为了她的孩子,但眼下再也不需要了。
“离庚良结婚还有几天,还有些时间,明儿,”宋慧娟想起什么,又说,“也不用明儿了,下午咱俩就去乡里办离婚,今儿办好下午我就走。”
这捅破了天的消息惊得张氏摇摇晃晃,一时竟站也站不稳了,陈庚望急忙过来扶住了人,将她扶坐在椅子上。
一旁的宋慧娟继续添火,“早些离了,您也好给他再找,总得先赶在庚良前头。”
张氏被她这话气的心口急喘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指着她斥责道:“宋氏,哪有你这样做人儿媳妇的?婆婆说你两句便回来十句,还敢用离婚威胁婆婆,就你这样的我们陈家还不要了。”
宋慧娟看了眼此时的张氏仍不忘仗着长辈的身份压人,便淡淡的笑了笑,“这也正好。”
说罢,宋慧娟便转身回了西屋,打开她的那口装木箱子,便往里头装东西。
堂屋的张氏听了,更是怒极,对着陈庚望埋怨道:“你看看,你看看,你娶得哪是个媳妇,分明是个祖宗……”
陈庚望对张氏指责的无以反驳,但他此刻才觉着这样的泼辣劲才是那妇人的脾气,比起上辈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上辈子他是听说过她的脾气的,但那时倒没人说她泼辣,反倒是称她是个顶得住的妇人。
顶得住,这样的词语算不得形容妇人贤惠的,但她在自己面前露出的那副模样的确称得上是贤惠的。
张氏见她这大儿子闷着脑袋,对那里屋的动静一点反应也没,生怕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对着里面喊道:“离就离,你走之前先把那彩礼钱留下再说。”
闻言,宋慧娟便掏出了她那布巾,从里掏出四块钱,缓缓走了出来,当着他们娘俩的面就将那钱放到了桌面上。
张氏见她一丝犹豫也没,张了张嘴,又指着宋慧娟的肚子说,“还有孩子,这孩子也是我们陈家的人。”
这时,一直稳稳坐在一旁的陈庚望便抬眼去看那死死护着肚子的妇人。
只见她冷静地看他一眼,随即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淡淡地说,“那日他答应了,只要这肚里的孩子是女娃就归我,要是男娃就留下。”
张氏听得瞪大了眼,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这大儿子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答应了离婚,这要是真离了婚陈家的脸面还不得丢到公社去?
看着宋慧娟说的信誓旦旦,张氏心里打起了鼓,偏过头问她的大儿子,“她说的是真的?”
陈庚望没有回答是或不是,仍旧抬着头紧紧盯着斜对面的妇人,像是要将她盯出个洞来。
宋慧娟没有回避,直直的对上了他的眼睛,嘴里却回答着张氏的问题,“是真的,他应下的事您不该生疑,他对您可是最孝顺的。”
孝顺的连家中的妻儿也顾不得,孝顺的逼着妻儿也一道孝
顺……
陈庚望听得眉头直皱,大步走上前,一把就握住了一道细腕,宋慧娟瞬间反应起来,另一手立即去掰扯那紧紧锢住自己的大手。
奈何女人的力气终究是比不过男人,她挣脱不得,反倒连累了这一只手。
此刻她两只手都被陈庚望紧紧攥在手里,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腰下一软,脚下一空,面前的天儿仿佛掉了个似的。
宋慧娟被骤然离地的情形吓得忙伸出了手,紧紧抓住那肩膀处的衣裳,待身下一稳,便对着始作俑者吼道:“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