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慧娟惊得愣住了手上的动作,不等她反应过来,那人的长胳膊就探了过来,在凳子上摸了摸,又旁若无人地转身走到墙边。
陈庚望转了身,手上动作仍旧缓慢地进行着。
他不是没瞧见那妇人的神色,说得上是目瞪口呆了,当真是有意思!
宋慧娟也回过神来,往凳子上瞧去,只有那澡豆盒子是掀开的,刚刚用过她就随手合上了。
直到小家伙倏地松了口,宋慧娟才移了心神,而那人似乎不怕冷,穿着一件单薄的大裤衩就出门倒水去了,棉袄还搭在凳子上。
半晌,宋慧娟把小家伙哄睡下,轻轻放在被窝里。
而后陈庚望提着木桶又进来,“哐当”一声放在床边,随即一步跨上床,那大臂上的肌肉似乎不经意间在宋慧娟面前露了露。
至于那妇人,连头也没抬,只低着头全心全意细的给那臭小子掖被子角,然后就转身出了屋。
不仅他被忽视了,连带着他提回来装满热水的木桶也一并随着它的主人被忽略了。
宋慧娟舀了半盆冷水放在床尾,一并把凳子也拖了过去,顺带着吹熄了灯。
黑灯瞎火的,她回头瞧了瞧,已经看不大清楚床上的人,而后这才脱了衣裳。
宋慧娟洗的也快,天儿冷,不至于洗个澡磨磨蹭蹭的回头再着了凉。
穿上衣裳,再提一桶水,也能好好洗个头,这倒不着急,头发洗好,坐在窗边,迎着月光慢慢擦干。
等她这边一切都收拾妥当,已经九点多了,上了床,搂着小家伙,暖乎乎的,活像个暖手炉。可她哪里注意到那床的里侧还塞着一个大火炉?
睡到半夜,宋慧娟迷迷糊糊的,总觉着身上发痒,她伸出手轻柔的抚上了两回,反而越来越甚,似乎不大对劲。
她睁眼一瞧,倒不是小家伙饿醒了来扒拉她,而是小家伙的爹钻了进来。
宋慧娟倒不伸手去推,只微微抬起头看了看被挪到里侧还安然睡着的小家伙,心下一定,便闭了眼,由着那人折腾去。
原也不打紧,只这妇人不耐烦的一闭眼,倒惹得陈庚望扑灭了一身火,喘着粗气翻身而下,看了眼枕边的妇人,神情怆然。
而宋慧娟始终都是紧紧抿着唇,一丝声音都未发出,对他的行为无动于衷。
半晌,屋内再无声响。
里侧的男人轻轻吐着气,觉着身子稍稍好些了,披上衣裳几步出了门。
除夕一整天,倒没了什么事,家家户户都洋溢着欢快的气氛,唯独她还惦记着赵学清今儿的伙食。
正巧的是,晌午她从这小院去老宅时路过杨春丽家,瞧见她男人笑眯眯的请几个知青进了他家的院子,其中一位便是赵学清。
这时她才放下了心,虽说这大年三十知青必不会随着老乡过年,可好歹他们几个省城来的人聚在一起也是个伴儿。
这边宋慧娟也随着陈庚望去了老宅撑着笑脸,逗弄着小家伙。
至于陈庚望倒是去了没一会儿,便被叫出去了大半晌,不知道忙些什么,总归他不在眼前她也能得几分清静。
这一夜,家家户户灯火通明,照耀的整个村子如黑夜中的点点星光般。
今儿倒不怕煤油灯浪费,连着陈家前前后后也点燃了好几根蜡烛。
农村的过年气氛还是很浓重的,极其讲究规矩的陈家也是一大家子都围坐在堂屋里的四方桌前,因着是本年的最后一天,也不分男女了。
男人们说说笑笑谈天说地,女人们倒鲜少言语,不过是坐在一旁伺候着罢了。
况且陈家的男人们都是沉默寡语的,原本男人们之间还会说些话,但等女人们一坐上前反倒更加沉默了。
好在宋慧娟怀里的小家伙还不懂事,挥舞着小手吱吱呀呀的反倒打破了满屋子的寂静,添了几分热闹。